面前这个穿校服的高个子男生在海鲜玻璃缸前已经站了十分钟。
如果不是现在店里没人，老板他已经要不耐烦了。
不过这小子真的是波龙的消费群体？
别等下突然来一句“我是学生，送我”吧。
那不行，你是出生都不行。
“死了。”
你小子还真特码挺会说话，一句祝福话搞得跟预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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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发现这个数字跟年龄呈反比后，他也隐约猜到了数字背后蕴含的意义。
只要不是什么过几秒就要死了的人，陈源绝对不会出手。
这里属于是老城区，但又区别于棚改区，城建虽然老旧，可道路干净整洁，公共设施齐全，环境对于这个价位来说十分超值，只是没什么夜生活而已。
闭上眼睛冥想一会儿。
或者换个词会更加贴切——麻木。
现在是傍晚七点，赶紧回家把饭做上，波龙煮了，空调调到26度，整上一口小啤酒，然后再看一集沧元图。
算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老板，我是学生……”
不过还好，陈源小学的时候强行被妈妈送去学了珠心算，这玩意虽然对于学习完全没有卵用，对数学思维逻辑的构造也拥有极强破坏性，但如果需要将天换算成年，那可太方便了。
也就是说，只要等红绿灯超过一分钟，就会有两千多个人的头上冒出扭曲的数字，密密麻麻的积压在一起，伴随着人群的移动，就像是在跳舞的血红色蠕虫一般壮观。
这个能力是周一早上六点半时出现的，起床出门后的他意外发现自己的眼睛上面浮现出了一些红色的阿拉伯数字，就像是刻在了视网膜上面一样，相当清楚。
“诶你伱你——”
呼吸，呼吸。
看着钱，看着虾，老板叹了口气：“包装费都不止十块。”
起初陈源觉得是眼花，但反复揉眼确认后，他意识到这是真的。
然后，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红色数字。
爸妈是和祥的工薪阶层，没办法陪读，所以他成功的过上了没妹有房，父母双忙的小说男主生活。
一个头上挂着0.00001的泰迪，下一秒就被大卡车一轮子碾死，变成泰迪肉饼。
他这个能力是昨天早上发现的，当证实了这就是死亡倒计时的时候，他还尝试过帮一下那些英年早逝的可怜虫。
伸着手指一脸狰狞的打断男生的施法，这老板的表情仿佛下一句就要——林北卖海鲜啊，你说你是学生？！
然后，男生掏出了一张十元钞票。
不仅仅是人，还有一些猫猫狗狗，爬虫，动物，包括植物，只要有生命特征的东西，头上就会挂着一串数字。
站在夏海市金陵路十字路口，陈源眼中的世界仿佛被精神污染过一样，极其恶心。
融入人群，就像溺进红色数字的海。
想到这里，陈源上楼的步伐都加快了，不到半分钟就爬上了五楼。
当代社畜主打一个活得累，死得快，生命短小又精悍。
“老板，一般死了的海鲜都是怎么处理的。”
不过因为是托关系进来的，所以只能走读。
不过他可真走运啊，这波龙肯定是刚死，现在加紧冰冻跟没死在口感上完全没区别，十块钱就买到288的大龙虾。
上了地铁之后，陈源就戴上了蓝牙耳机，在位置上闭目养神，以往的他还会主动给老弱病残让座，但现在对他而言，生死都淡了，就没这个必要了。
他，能够看到别人的死亡倒计时。
比如此刻。
他不是夏海市人，原本是在周边一个叫和祥的县城上学，中考之后，他妈托了好大的关系，找到在夏海下面一个区教育局上班的表舅，让他把自己塞进了夏海11中这样一个省重点学校。
而11中附近的公寓哪怕是单间都2000起步，他只好在阳光社区找了个七百租金的小单间。
还好看样子不是什么起点小说，不然父母也得跟着寄。
“谢谢。”
当然，这种炫酷的能力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好使。
“草，增氧机坏了吗？妈的！畜生啊，这是怎么死的？真狗啊你他妈的。”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一天的时间是86400秒，0.00001天就是0.864秒。
这个能力麻烦的就是不会换算，只显示时间‘天’。
但他觉得如果这个超能力一直伴随着自己，他多多少少会比现在要冷静一点。
从金陵路十字路口地铁站坐了十二站，半个小时后，到达了阳光社区站，陈源也从这里下车了。
而此刻，它大约的确是死了。
“因为八十七岁，已经算长了。”
跟在身后喊他慢点的银发慈祥奶奶，数字是2934，大概是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