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从那一刻起,白天心其实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无论他的禽兽行径,究竟有几成是来自白澄师姐那操弄气运命格的神仙手段,又有几成源自自身深藏的兽性……在异乎寻常的酷虐暴行面前,分辨动机是毫无意义的。
白天心认真注视着王洛的眼睛,以示此时自己的认真和坦诚。
白天心说道:“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逃避罪责,而是,我实在不想,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是白家的家主,是月央的八大统治基石之一。然而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人当做提线木偶一般恣意操弄!此事若不能查個水落石出,那么,之后我还会犯下什么样的错?下一个受害的又会是谁?但是,面对这种根本捉摸不到行迹的对手,要怎么查才能查明真相?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直接向仙盟自曝恶行,将一切缘由都交代出来后,慨然赴死,是非功过则全交由天下有才学的人去评判调查。但我作家主几十年,最深刻的一点领悟就是:为上者若是毫无所为的就将难题包袱抛给天下人,期待一双双雪亮的眼睛和集体的智慧能解决一切问题,那就不仅仅是天真,而是纯粹地在为恶了。当时那个情况,若是我的所作所为被天下人所知,恐怕比起调查真相,更多的人只会恣意在我的尸体上宣泄情绪,激化矛盾。届时我身败名裂事小,引发白家乃至月央的动荡,那我就万死莫赎!何况,那对受害的小夫妻,也必将要蒙受更多更难以启齿的羞辱和折磨。所以对他们而言,暂时忘掉此事,一无所知地享受新婚恩爱,才是更好的选择。”
“自百年前月央那场几近倾覆的拓荒之后,国内几乎一片狼藉,多得仙盟的长期援助,才终于恢复元气。然而在此期间,我们的近邻祝望,却在短短时日内,就将自家的影响力迅速渗透到了月央的每一个角落。当然,这个过程是摆在明面上,也让人丝毫无话可说的。毕竟当初是月央内部生乱,才导致荒潮反卷下,白钥城几乎彻底沦陷。期间还坑惨了第一批赶来援助的祝望友军……”
这样的白澄师姐,为什么……会仿佛魔道三宗出身一般,将事情做得如此毒辣决绝?
早在得知站在自己前面的敌人是白澄师姐时,王洛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更从那一刻起,就竭尽全力展开算计。算师姐的牌,算自己的牌,算一切可能和不可能。
又是一声叹息后,白天心将话题带到了最后一人身上。
王洛对此却是不置可否,只是耐心等对方吐完黑泥。
听到此处,王洛实在不得不打断。
只是,王洛的确没料到,白澄的反击,竟是如此犀利。
说到此处,白天心又叹息道:“当然,我也考虑过向上求助。白家家主头上还有补天君,还有仙盟,还有……鹿国主。总有人能帮到我,但是二十多年前,月央的国主位置近乎空悬,八大豪门彼此关系微妙,而最微妙的一人,便是赫家家主赫平君。但那时的他,虽未退隐,却已明显有了难以长期主持家族事务的征兆,正到了该准备放权的敏感时候。而我,却还年富力强,正是野心勃勃以求奋进的时候。所以,若是赫平君当时得知此事,我很难想象他会完全处于大局考虑,去探求真相。王山主,赫平君活跃的那些年,可从来不是以良善著称的呀。”
说到这里,白天心的自白也终于来到了最后。
“现在,我总算找到了可以信任,可以托付的人了……也实在是这个秘密藏在我心头太久,让我再也没法藏下去了,哪怕自欺欺人也好,我终于可以讲这段故事公开讲给他人了。王山主,既然你已经知道幕后真凶是谁,那么就务必将其斩除吧,就当是为了无辜惨死的人报仇也好。至于这八方削福阵……以寻常白家人为祭品,恐怕效果并不会好,毕竟白橙那孩子出身旁系,又独来独往,与其他白家人的关联不强。但如果是我这个作家主的亲生父亲,应该一人就能抵寻常的千百人了。所以,既然王山主要我准备好赴死,那么我希望自己能够死在这削福阵中。以我的性命,确实了解这场持续了二十多年的恶孽。”
“所以,白天心,此时我并不是在威胁你,也不是要替天行道来惩罚你。相反,我是在为你指出最后一条明路,准备好赴死吧。”
白天心叹道:“现在回过头来看,或许的确如王山主你所言。但当年我与赫平君靠着反祝望来搏出位时,并不是空喊口号,而是实实在在投入了自己的心血乃至信仰……所以那个时候,我也真的没办法对鹿国主推心置腹。我只是想着,再等一等,等我能确认鹿国主确实可信了,就将一切都告诉她。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等来了另一个噩耗。那对本该被我牢牢封锁记忆的夫妻二人,竟然莫名其妙突破封锁,想起了一切。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我当时用在他们身上的术法,理论上根本无药可解,是不折不扣的禁法,就算我本人出手都解不开。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然后我就发现,他们在记忆恢复前不久,去了一次祝望旅游,还参加了鹿国主主持的金鹿祭……所以,王山主,那之后,或许是那位大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