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芷瑶凝神远望,只见十里外,凤湖湖心上,白武侯仍是披头散发,灰袍如缕。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与一天半前,乃至四天半前毫无区别……但是,和四天半前相比,他的确是变弱了。
秦牧舟踉跄几步,无奈苦笑,而后向鹿芷瑶拱手告辞。
白武侯面色岿然不动,仿佛全无所觉。但他的冥法威力却开始悄无声息地降低了,就像是被那无形的微风吹走了些许法中仙韵一般。
“冥宗,倒计时又要开始啦。”
那些应其号令而来的湖中孽物仍在不知死地扑向大阵,浑然不知主人已不在身后撑腰。湖水的颜色也依然猩红粘稠,仿佛污秽的血浆。但胜利的声音已经从鹿芷瑶身后传来。
一五四.六四.二二六.一五零
而时间,也就在这样微妙的风中,来到了两日后。
开口时,声音已是嘶哑枯竭,仿佛喉咙被烟火烧灼过。
而鹿芷瑶的故事仍在继续。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这么居高临下地指导我了?赶紧睡去吧!”
仿佛对这片由他自己选定的,寄托了他的前程与野心的战场没有丝毫的留恋。而他的抽身而退,自然意味着此地拉扯许久的战局终于见了分晓。
灵鹿顿时露出困惑的目光。
说到最后两字时,一阵微风忽然自鹿芷瑶的身后吹动,仿佛一只温柔的无形之手,指尖拂过鹿芷瑶,拂过蔚蓝色的大阵护盾,拂过沸腾的凤湖……一直来到白武侯面前。
这番话,鹿芷瑶边笑边说,仿佛只是在讲茶余饭后的故事。她声音颇低,除非近在咫尺,否则断无可能听得清楚。而十里之外的白武侯自然更不可能听到。
湖心上的白武侯,在这刹那降临之前,选择了抽身而退。
而目前看来,秦牧舟的拼命,甚至超乎了鹿芷瑶的预期。在这一天半的斗法中,他成功削弱了白武侯,而这就让鹿芷瑶在下一轮的持久战中,可以更加轻松。
“好乖,就该这样。”鹿芷瑶说完,再次宠溺地顺起了小鹿的耳朵。
但是随着茶余饭后的故事娓娓道来,偌大凤湖,气氛却在逐渐转冷。
鹿芷瑶嗯了一声,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师弟,也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大阵的主持位。
而下一刻,她便离开了回灵坞堡,出现在前线码头,脸上的表情也回归了日常的轻松写意。
此时,自烟坞吹向凤湖的清风,已不再无形。尽管无法以肌肤感受到切实的风力,但每次微风吹拂,湖上的孽物都会为之退散少许,湖上浓浓的血色也会略微转向清澈。
“所以,我本来是准备了不少话要和他说的。除了画饼之外,还要顺便再叮嘱一句,我在阵中脱不开身时,他还要照看一下后方,免得后院起火……可惜之前的一天半里,他有点拼过头了,不但比我预期的多坚持了半日,甚至还让冥宗你受了些许小伤。而代价嘛:我若当时强留他吃饼,他怕是要当场死在我眼前,所以我也只好让他速去休息,那许多金玉良言也只能暂作保留了。但是呢,我这人一向喜欢说话,既然不能说给他,就只好说给你了。冥宗你若是也不想听,不妨卖我个破绽,被我一剑斩离八百里,速速离开凤湖这是非之地,找个偏僻幽静的地方避一避……唔,看来你也有些固执,怎么也不肯走了。那,我就当你是想听了。”
围绕烟坞的定荒石,上万人的纵情之声直冲云霄。
“没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而现在嘛,我要去接班啦,这一轮有你助我恢复气血仙元,拔除荒毒,我应该能再坚持个三五天。但是,我有点怀疑这三五天能不能顺利度过去。小家伙,记住了,如果我去主持大阵的时候,烟坞出现什么意外,你不要管其他任何事,任何人,包括我在内,伱都不要管,立刻以我所授的术法逃跑,跑的越远越好,期间也不要靠近任何人,哪怕是和你相熟的人也不行,明白吗?”
“师姐,恭喜……”
尽管天上血雨仍在下,尽管来自幽冥的孽物仍源源不断涌出湖水,扑向烟坞,尽管白武侯施展千般术法变化时,仍是全力以赴,动辄引起天地异象……但若以更高的视角总览全局,却不难发现,凤湖的局势,在以极快的速度步入尾声。
鹿芷瑶轻笑一声,又说道:“冥宗,白家是天庭历史最悠久的世家之一,你在白家五老中本是资历最浅,实力最弱的一个。但天劫时因仙律崩离,其余四老各自重伤,反而让你这后生晚辈后来居上,成了现存战力最强的一个。而这就给了你一个绝佳的起势良机,你之所以在新天庭群仙面前,抢着要揽过这占据凤湖的差事,就是想要立下赫赫战功,在新仙律中留下自己的印记,以此确立自己家族首席长老,乃至家主的地位。”
“但是,冥宗你有没有想过,那白家四老虽然各自负伤,但哪个不是有着数千年底蕴的野心勃勃之辈?在你之前,他们维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