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四.六四.二二六.一五零
秦牧舟摇摇头:“我从未贪图过权势利益……”
秦牧舟听到此处,只发出无声的叹息。
“当然是因为这外挂一样的靠山并不万能,他为了将自己和过去的仙律彻底剥离,几乎粉身碎骨,我如今其实也只是完整承载了一些残片。后面还要想办法给他搭建一个比九州更庞大的容器出来……而这些残片并不足以正面抗衡荒芜,其神通也不能无限使用。所以与其公开出来吓唬人,倒不如藏为底牌,让对手自乱阵脚。毕竟没有打出去的底牌,才最具威慑力。此外,赤诚想要看到的是与旧世截然不同的世界,而若是定荒大业之中,过多借助前人的力量,那么大律法必将呈现瑕疵……所以我最初本打算不借助仙祖的神通,单凭其威慑力来完成定荒。可惜这最高难度一命初见通关的成就,终归是完不成了。在白武侯身上,我已经开了戒,而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鹿芷瑶又一次抬手打断:“好了,都已经分道扬镳了,就别再表这些决心了。之后我来说第二件事。也就是我凭什么敢和三大世家正面抗衡。表面看,我是因势利导,利用了三大世家联手之初,彼此尚未互信,内部矛盾重重的绝佳时机。而新天庭以外也不乏强敌,为我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空间。而我主动招揽整合九州幸存的凡间势力,更是顺应了破碎复归的九州天道,这才有了能一时抗衡的本钱。但其实真相并不是这样的,天庭坠落之后,群仙虽十死八九,囫囵的幸存者不过数百人,其中归顺三大家的更是只有勉强过百……但就算只有百余真仙,对九州大陆而言也堪称毁天灭地了。白家五老更是早早就从内斗中集体腾出手来,专注凤湖。而我却直接挡在凤湖的水陆灵脉节点上,堪比马眼中刺,他们居然也忍下了,只派了白武侯一人出面。你以为是为什么?”
秦牧舟终于忍不住急道:“师姐,难道不是吗?现在宋家堡的定荒基石已碎,烟坞独木难支,墨州的凝渊图已无出世的可能,八方定荒最重要的第一步都没能迈出去,后面你要怎么力挽狂澜?!单单是白家五老中资历最浅的冥宗白武侯,都能夺你瑶剑,令你受尽屈辱,你又凭什么违抗三大世家的合力?我知你性子固执,以前在灵山上就算被师父关禁闭关上几年,也绝不松口认错,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和平安乐的灵山时代了!就算是师父,再见你时,也未必会手下容情。师姐,你醒一醒吧!”
鹿芷瑶笑了笑,说道:“哦对,你应该还提到了我,以你的性子,纵使明知徒劳,应该也和五老争取过我的待遇。你大概会说,若是你举族归顺,能否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从轻发落?又或者将劝降我的差使,也揽了部分过去,拍胸脯说自己一定能劝我不再固执……”
鹿芷瑶的靠山,是赤诚!?那个天劫之初就一头坠入幽壤孽土的仙祖赤诚!?
“关于赤诚的事,即便只是闲谈,即便在他死后,也颇具分量。所以我长话短说,免得你承受不住。我飞升后不久,曾在天庭群仙面前大放厥词,唾弃仙律。而当天晚上赤诚就找到我,与我彻夜长谈。当时,仙界看似繁花鼎盛,实则摇摇欲坠,仙律更是崩离在即,他作为群仙之祖以及仙律的化身,早在千年前便预见到了这一天,但千年来他始终没有找到超脱之道。即便期间数次仙门洞开,令凡间寥寥少数天命之人白地飞升,也始终没有人能给他启发,遑论答案。但是,那天我信口开河所描绘的世界,却让他看到了希望。可惜,我心中的盛世美景,与他所立仙律几乎格格不入,何况在仙界病入膏肓之时,区区一副心相虚景,也不足为灵丹妙药。而赤诚背负整个仙界,更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所以天劫终归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当天劫之后,仙界不复存在,天庭和仙律也都分崩离析……更重要的是,当仙祖坠入幽壤,尸骨无存时,便等于解开了纠缠万年的镣铐。让他能以全新的姿态,去追求全新的仙道。”
秦牧舟连忙分辨:“我绝无此意!”
鹿芷瑶说道:“对,堕入幽壤的逝者,唯有以生者的魂魄才能将其引回,然而仙祖的情况又格外不同,对于此世中人,尤其是沐浴在仙律恩赐之下的天庭仙人来说,哪怕只是他的存在的残片,也过于高大了。别说承载,就连直视真容,都可能让自己的存在崩解。好在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脸皮厚不尊重人,这往生使者的工作,便舍我其谁。”
秦牧舟声音涩然:“不,师姐你一直都很了不起,更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从天劫后的满目疮痍,一路披荆斩棘走到现在,你已经创造了一个又一個奇迹,换做其他任何一人,都不可能有你的成就。所以我从不后悔之前追随你。若是独我一人,就算追随你到幽壤孽土,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