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初时看出来付沧钊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但她一想到那把用了各种稀奇材料却只能达到半神器档次的轮椅，就忍不住掉书袋，硬是拉着付沧钊叨叨了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还没讲完。
另一边，付沧钊脑瓜子一点一点的，为了听皓月初时讲话艰难地撑起眼皮，却仍然扛不住滚滚困意。
“学姐，要不还是让我讲吧，她根本没听进去。”就连秘境之主也看不下去，忍不住打断讲解。
付沧钊迷迷糊糊地看了棺材一眼，随后身子往旁边一倒，呼呼大睡起来。
“还是交给你吧，虽然我不记得你是谁了。”皓月初时颇为无语地抬起付沧钊半边身子，让她枕在自己腿上，而不是冰冷的地面。
身旁哗啦啦一阵响动，酒葫芦终于从丹药堆里探出头。葫芦口“噗”地几声响，往空中吐了几粒小圆球，被皓月初时准确抓住。
拿稳了仔细一看，几缕不同的清苦药香不容置疑地钻入鼻孔，像在显摆自身品质非凡。
“给她的，她不是要养伤嘛，我就找了点勉强能吃的疗伤药。”葫芦口指了指熟睡中的付沧钊。
她不由得多看了酒葫芦一眼，诧异道：“你还挺识货。”
“那是当然！”浪潮骄傲地蹦了两下，“我虽然被姬雪月那家伙塞进这破葫芦里动弹不得，但看东西的眼光还是有的，筛选这种东西简直手到擒来！”
“你跟那个叫姬雪月的人关系很好吗？”皓月初时问道。
问及此事，浪潮顿时像猫咪被踩了尾巴一样疯狂炸毛，恶狠狠说道：“放你爹的屁！才没有那么好！明明是她不由分说把我锁到这破葫芦里不让我出去！可恶，想钓几个宿主都不行，要我说啊，反正那些男人都要死，给我吸吸生命能量怎么了？……”
一连串牢骚发下来，她将自己的来历讲了个七七八八，听得皓月初时哑然失笑：“她大概不想让你吃坏肚子吧！哪怕像我这种常年在外流浪的人，也不敢随便乱吃东西。光肚子疼就算了，拉肚子还会加快体内水分流失，搞不好要命。”
“呃，可我还是想物尽其用嘛。”浪潮嘟囔道，“假装绑定系统，从宿主身上汲取生命能量，这就是我的活法。吸女人的能量总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想去吸两个男人。”
“你们都很讨厌男人？”皓月初时终于问出了藏匿心中许久的问题。
浪潮反问：“难道你不讨厌？”
她想了想，摇头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应该喜欢不起来。”
“那你问那么多干嘛？”酒葫芦圆润的身子向侧边歪了一下，就像人类感到疑惑时歪一下脑袋。
皓月初时努力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说道：“想不出你们刻意针对他们的理由。”
酒葫芦瞬间立正：“你该不会要挡在他们前面吧？”
质疑并未得来肯定答复：“你看我拦过吗？”
“这倒没有。”浪潮回忆了一下见到她以来的所见所闻，发现她确实说了实话。心里终究有些不服气——凭什么这种人可以比她强大？但她抓不到对方太多把柄，“驴”字刚到嘴边，硬生生给收了回去。
她盯了皓月初时好一阵子，才继续问她：“当你看到那些女人给男人生男孩，你的心情会怎样？”
“好奇怪的问题。”猩红眼眸充满不解，“我不会接触你说的那种人，那些让她们怀孕并生产的男人也威胁不到我。”
“你会帮助受苦受难的女人吗？”浪潮追问。
这个问题实在戳到了皓月初时心坎。她想说“以前帮过”，但最终怎样了呢？她们都没能成长为强大的术修，终究是卡在了婚恋性育，还有那啃食她们的环境上。
如果问她以后会不会继续尝试帮助，她的答案是，不知道。
一阵清爽的少年嗓音突兀地打断两人对话：“浪潮，你先别问了。初时姐姐，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你愿意帮助的人，你为这片大陆所作的一切都将变成火种，烧掉所有你潜意识不喜欢的脏污。”
皓月初时低头看去，两颗亮闪闪的墨色眼珠正温柔地注视着她。她不知如何回应，便点了点头。
她会记住这句祝福。
付沧钊起身，朝她问道：“对了，我很好奇你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连自己的名字都能忘掉，却还记得很多东西。可以让我看看精神之海吗？”
“可是你——”
“好像被准许了。再说了，你难道不想搞清楚自己的体质吗？”少年的体温再一次迫近，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皓月初时顿时呆若木鸡，付沧钊则双手轻轻扣住对方脑袋两侧，庞大的神识轻柔地笼罩上去，并不由分说地往里面钻。
皓月初时显然准许了此次探查，否则付沧钊的神识也不会如此毫不费力地进入她的精神空间。
很久以前，冰皓琪说过，幻想类小说角色的精神空间一般都叫精神之海，但皓月初时的“精神之海”很难被这么称呼，因为这片神秘空间跟海洋可谓毫不搭边，更像一间无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