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在自己前世，一些偏僻古老的村落里，治病跟驱邪的责任，也往往都是由一个人兼任的。
    但这一个想法不等闪过，忽然一阵阴风，吹过了老火塘子上空。
    胡麻看着小丫头的脸，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
    但等婆婆过去了，却又凑到了羊皮袄老人的身前，有些为难的道：
    无数脸挤着挤，无数只眼睛上上下下，齐唰唰的盯着胡麻，密密麻麻的一眨一眨。
    那位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为难。
    胡麻眼前一花，忽然觉得，那老火塘子里面，烘着人的热气，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胡麻被这一幕冲击了大脑，惊恐从胸膛里泛了出来，几乎要停止心跳。
    隐约还能看见，暗红的碳火隐在表层灰下，烟气袅袅，仿佛这里面的火一直没有熄似的。
    胡麻也不知道，这老火塘子跟祖宗们有什么关系，但神思倦怠，却都懒得问了。
    仿佛诡异的人体树，不停有更多的虚幻人影从火塘子里钻了出来。
    老族长道：“这寨子里，谁好意思拦着婆婆？”
    “胡家进寨二十年，帮邻护寨勤耕田。”
    寨子里起的早，路上已是时不时便遇着三五行人，但见到了婆婆过来，都悄悄的躲开。
    “不是，不是……”
    上了坡之后，胡麻便看到，这一片平地上，有着一个二十平大小的坑。
    胡麻既怕她，又下意识的想要讨好她，上前了两步，道：“袋子我背着吧？”
    “……”
    “要良心不要了？”
    她仰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一片烂漫。
    婆婆这时已经走到了火塘子前，解下了背上的包袱，低声向胡麻说着。
    “跪下。”
    但她越念越急，直到身前点的三柱香，以一种异于寻常的速度烧到了底，才忽然停下。
    “走呀胡麻哥哥……”
    为首的一个，穿着羊皮袄，腰间别了一根长长的生铁烟杆，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
    敬惧眼神里，一老一小一少年，穿过寨子，来到了北边的一处山坡。
    紧接着，他便看到一只手，从灰烬里伸了出来。
    他内心里是拒绝牵着这个小丫头的，但又不敢甩开，只能强自忍着。
    无数的人影，却挤在了这不足二十平的火塘子里面。
    ……
    “……”
    这是胡麻第二次出门，与昨天的慌乱晕眩不同，这一次，他倒清晰的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样子，似乎是在一片群山之中，他看向各个方向，都可以看到高耸入云的山峰，与苍翠幽深的树林。
    胡麻心里一惊：“这老火塘子，是个烧死人的？”
    这冷仿佛可以直接逼进骨头缝里，把自己全身都冰住了。
    胡麻第一遍没听清，后面倒慢慢听清了，见她神色凝重的虔诚模样，心里微微感动。
    但婆婆却不多说，已经率先向前走去了，小红棠也拉着胡麻的手，很兴奋跟在后面。
    那位老人到了这会，便不好再劝了，身后那几个人也都陪着笑脸向婆婆点头。
    没有一个伸出手来的。
    “祖宗们能认小胡麻么？”
    老头子忙摇着头，低声道：“小胡麻不是才刚刚好？你要不，再让他养养？”
    牵了她，跟着前面婆婆佝偻的背影，向前走去。
    可惜……
    但一抬头看到了胡麻他们一行三人，又急忙退了回去，悄悄掩上了门。
    路面是石子路，一些地方还有不久前下雨留的积水，泥泞而潮湿。
    “可她是只小怪物啊……”
    “咱们先去老火塘子，拜了老祖宗们再说。”
    走动中，前方有户人家，推开了自家房门。
    老火塘子里，那半个没烧干净的骷髅头，居然生出了一只眼睛，冷漠阴森的瞧着自己。
    他耳边在这一刻，也堆满了不知从哪里来的呓语。
    一点一点，烧香，供肉，烧符，恭恭敬敬的做了一遍，然后低了头祈祷着：
    晨雾弥漫在寨子上空，将远近的一切，都蒙上了神秘气息。
    那是数十人，还是数百人，又或是上千人？
    她闭着眼睛，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念着这些话。
    他们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如同生长了百千条手臂的蜈蚣，又被重新拼接。
    早在坡下，居然已经等着几个人了。
    “族长，婆婆这样做，伱看……”
    婆婆表情似乎有些沉重，摇头道：“你肩膀上有伤，提不得重物。”
    屋外，老婆婆果然已经拄着拐杖，背了一个袋子等着。
    脏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表情，只听到了她那一声失望的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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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