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也长长吁了口气，抬头看向了这座庞大到漫无边际，仿佛铺开在了整片寰宇之中的肉山，声音低沉：“太岁，并非凶神。”
无形幻化之中，八景出现，每一座都比冥殿还要大，比他在人间去过的阴府还要大，但与这庞大无匹的太岁相比，也显得极为弱小，便仿佛是汪洋大海之上，那无依的一叶孤舟。
在踏出这一步之前，自己最起码有一个把握，那便是自己很早便知道，太岁，是没有意识的。
“详细一些！”
就连周四小姐，被人远远地挤在了身后，也想着跟着她的父亲挤进来，但被周大先生阻止：“我们这代江湖人，无法忍受世间术法本事消失之后的寂寞，所以我们要去。”
“我跟你去！”
“太岁是纯粹的，但文明是有杂质的，所以太岁接触文明之后，便会生出无尽的诡异与怪诞，会出现诸多超出于人类认知的现象与规律，会让人恐慌。”
看到一个个熟悉的影子，重新出现在了那片灯火璀璨的文明之中。
胡麻也看着猴儿酒笑。
“窥见生命的终极，掌握时间空间，理解事物的出现与湮灭，这是一种生命的奢望。”
“战胜了这无边恐惧与未知的不只我一个，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古往今来，此生彼世，其实也一样，如今我们观太岁，与远古时候人类观那雷电地震，又有何种分别？”
在接受了猴儿酒的学识之后，或许，自己已经有了其他用来形容这一切事物与衍生变化的能力，比如说什么能量矩阵，比如说什么生命阴影，参数之类……
“我邀天下能人入太岁！”
他满意地微笑：“又一个文明，战胜了阴影，脱离了苦海，这，很好。”
借此机会，也可以给这所有有灵之属，一个留存下来的机会，也在先保证天下昌明的前提下，给一些有机缘造化的人，一条通往神秘的路途。
“……”
身形一缕一缕的消散，将近彻底消逝的一刻，他向了胡麻，轻轻地开口：“再见我时，记得告诉我，作为一个人升维之后，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如今是什么？这家伙只是轻轻巧巧，告诉自己只剩了升维的最后一步，但他可没说，这最后一步，需要面临的是如此庞大的恐惧啊……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招呼，然后便与胡麻擦肩而过，仍是背着手，像是在这无边混沌之中，悠然的散步。
“我确实有。”
胡麻听着猴儿酒二十年来参透出的结果，心间只觉欣慰，细了想去，竟是有些后怕。
迷蒙之中，自己早已深入肉山之间，但没有憋闷之感，深入了肉山之后，遍目所及，只像一片无尽的混沌。
于是，以山君为首的道道虚景，尽皆顺桥而上，香火留在了人间，但意识去前往太岁，构建轮回。
“……”
于是，那些早已死去，但还没有洗净因果，还留存着自己生前记忆的阴魂，也都跟着，上了奈何桥，飘向了太岁。
“当雷电划过夜空，当海啸扑向人间，当大地深处发出了震鸣，当洪水滔天淹没了农田，当天旱如火，禾苗焦枯。”
打造白玉京，便与在山火面前，试图用不会被烧毁的石头，建一座能容纳少数人的安全屋，又有什么区别？“我敬佩你敢于迈出这一步。”
第一个跳了起来说话的，却是二锅头。
竟还有很多意外之人，那便是以养命周家大主事周知命为首的一些人，他们看着这一切，无法按捺地心动，于是，纷纷做出了一个决定。
所以，作为拥有意志的自己，来到了太岁之中，那便是穷人来到了一座金山，只需要接受，便可以迎来升维之机，那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归乡。”
“我们也去！”
而在这人间一片宁静之时，祖祠之前守祖祠的老人，微笑地看着那一道奈何桥接引去了人间异类，看着这一方天地，太岁的阴影逐渐离开。
“……”
“太岁本身便是虚无与纯粹，让我们恐惧的只是未知与杂念。”
“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胡麻望着猴儿酒的眼神，带着些许钦佩，轻声笑道：“所以，每每提及太岁，我们都觉得它恐怖，不可名状，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
人间之人死后，便会剥去因果，遗忘前生，最终变成最为纯粹之物，那便是与太岁，几乎本质相同之物。
唯一担忧的只是，刚刚那个人，有没有听到自己骂街的声音？
但没关系，这本身便是一个从无，至有的过程。
甚至在这迷蒙紫气之中，他忽然觉得有些怪异，微微一动，看向了太岁的另外一边。太岁的另外一边，便是这生命阴影的另外一种模样，他看到了也是在这无边混沌之中，同样也有人安静地站在了那里，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于是，便抬手指去，自己构建的奈何桥，便与那触须一起，遥遥指去，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