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大灯撕开雨幕,敞篷的兰博基尼在载着面容狰狞的男人顶着海雨天风、穿越寂静的群山,向悲剧发生之处驶去。
这是雨夜的东京多摩川。
群山之间,阴影随雨落狂流癫狂舞动。
该死!该死!该死!
你做了什么,路明非?!
你做了什么?!路明非?!
群山之中暴雨之下,那些密林全部被银色的丝线挂满,仿佛佛经里远离尘世的琉璃世界。
最大的恐惧再一次淹没竭尽全力也没能赶上的男人。
他声嘶力竭,嗓子里卡着那个女孩的名字,好像牙齿咬着钢铁。
那是小天女苏晓樯,上一次的经历中这个座驾是奔驰s500、眼角眉梢都跳荡着骄傲的女孩和路明非一样在今天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因为路明非喜欢的陈雯雯和苏晓樯喜欢的赵孟华在一起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考虑,再来一次他压根没有那么多选择,他得对得起自己领子里衬着的黄金,男人就该走上最艰难的那条路。
可命运的弦早已被拨动,路明非心里的衰小孩已经死了。
聪明的男孩永远会带着手帕或者纸巾,你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用上它。
小赵开始还有心竞争,不过有次他被校外的混混收保护费,路明非神兵天降,拎着篮球哐哐砸飞了那几个混混,从那以后就死心塌地当个路明非第二。
不过这一次苏晓樯坐在了绝对的c位。
他忽然低笑出声。
时隔经年,他的领子里早已衬着黄金,高天原酒窖里的酒也浇灭了他心底的懦弱。
“嗯,好。我通过了卡塞尔学院的面试,这次之后可能很少再见了,明天正好跟同学们告个别。”路明非敲着拼音九键,打错了很多字,改了很多次。
很破很旧贴满各种日本动漫美少女的卧室门上挂着有些泛黄的农业银行送的挂历,借着月亮洒进来的光,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娃娃抱着一条写了2009的大鲤鱼。
路明非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无助的时刻。他的眼睛里,巨大的悲哀和绝望汹涌如潮水,几乎要倾出来。
他俩就像青春剧里的悲情男女二,坐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其实也算不上互相舔舐伤口,因为在路明非都还没被诺诺接走的时候,苏晓樯就已经夺门而出了。
他在喊——
该死的,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那么中二了?
变得像是恺撒.加图索,喜欢把男人的友谊坚如金刚这种话挂在嘴边或者放在心里。
她气场满满,化着最好看的妆,明艳动人,周围一圈都没人敢去坐。
这之前诺诺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快点作出是否加入卡塞尔的决定,路明非说他考虑考虑。
他回来之前那会儿已经是卡塞尔学生会主席了,哪里还会用这种老式的按键手机。
这么想着,路明非已经在角落里随便选了一个座位坐好,周围的文学社同学都有些拘谨地和他打招呼,女生们红着脸叫他路师兄,男生们一脸复杂没有上来搭话,反而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影厅最中间的一个女孩。
攀了锈迹的窗框被风吹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晚春的风从很远很远的海边吹来,还有点凉。
这样想着,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装了心相印的小包卫生纸。
事情发生之前,路明非已经接受了尼伯龙根计划对他的强化,也完成了学院对他的特训,正在接受心理导员富山雅史的治疗,但在一次治疗中发生了奇迹般的事故,那个奇迹让路明非带着尼伯龙根计划所赋予的炼金矩阵和对战斗的经验回到了2007年,也就是他那简直有些不忍回首的高一。
上一次也是这样,不过当时赵孟华是想踩着他的脑袋上去,而这一次却全不一样,赵公子也得借他路明非的面子办事儿啦!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后胎带着刺耳的尖叫声在坡道上滑动,车灯光柱似乎高速旋转的时钟扫过一圈又一圈,这辆价值昂贵的奢侈品终于停了下来。
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
今年是2009年,路明非回来的第三年了,从未来回到过去的第三年。
那是铸铁成山不能更改的错误——
那双沉睡的眼睛忽然睁开,女孩的名字还卡在男孩的齿间,便立刻像是猛兽的低吼一样被压抑了下去。
路明非抬眼,右手习惯性地要握住枕边的刀剑,但他摸了个空。
炽烈的金色在他的眼睛里不可抑制地被点燃,然后缓缓地熄灭。
学校里的好事者都说他在模仿那位公认的此獠当诛榜榜首,也有人说他是楚子航第二。
也有些东西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能够承担。
“路哥,帮帮忙。”
只是不知道等下赵公子跟陈雯雯表白的时候,小天女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淡定。
此时,隔壁铺上的小胖子路鸣泽忽然翻了个身,发出吭哧吭哧的幸福猪叫声。路明非于是很重很重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