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安从御前暂时支开,让他领着司礼监那帮人负责廷杖之事,这是朱由校抢出的机会。
看着匍匐跪地的李进忠,朱由校走上前,脚踩在李进忠的手掌上,语气淡漠道。
随驾的其他太监宦官,一个个心里大骇,跟着就跪倒在地上。
论及养望的手段,谁能玩得过文官群体?
时值泰昌、天启两朝交替之际,外朝除了东林党、齐楚浙党等派以外,还有过往依附郑贵妃的党羽!
龙撵刚停至乾清宫外,随驾的司礼太监王安,低首朝朱由校作揖,“皇爷追思大行皇帝实乃至孝,可时下所处朝局不稳,皇爷罢朝……”
“老奴不敢!!”
还没容王安站稳,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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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暗叹一声,看向走来的妇人,“乳媪,人带来了吗?”
来者正是客氏。
只是这身体上的疼痛,却抵不过内心的惶恐难安。
但王安必须死,身为内廷司礼太监,却与外朝东林党人私交甚密,不除掉此人,那内廷有任何动静,外朝就会在最短的时间知晓。
好戏才刚开始。
七日内要将内廷彻底清理干净!
“老奴遵旨!”
想着这些的王安,手持拂尘,低首走近龙撵前。
回到东暖阁的朱由校,就听见殿外的脚步声不绝,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旋即眸中掠过冷芒。
朱由校呵斥道:“这两日,外朝谁欲借哕鸾宫走水一事,妄图搅浑朝局,坏朕之名,全都给朕逮于午门,此事办不好,王大伴,你就一直待在午门,不必再回乾清宫了。”
心生惊意的魏忠贤,慌忙间捡起那份名单,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大行皇帝朱常洛御极登基之初,出于稳定内廷、安抚郑贵妃一系的考虑,除了在司礼监安插心腹太监外,尚未对御马监等处进行调整,御极之初有很多事情要处置,使得朱常洛一直都没来得及调整内廷,以至于后续频生状况,也造成当下的内廷格局,其实是很混乱的,这也给了朱由校难得的机会。
穿素服的李进忠脏兮兮的,额头、手腕等处沾着鲜血,所穿素服有很多破口,一看此前的处境就不好过。
朱由校起身朝客氏走去,“乳媪,你持此玉佩即刻离宫,去寻一人进宫见朕,切记,莫从午门出……”
越想越激动的魏忠贤,忙磕头谢恩。
李进忠心下大骇,恐惧在他心底生出,李选侍所住哕鸾宫走水,此事他不知晓,处在此等特殊时局,好端端的,内廷怎会出现这等事?
偏偏还是哕鸾宫!
“李进忠这个名,朕不喜欢。”
“你来。”
“皇爷!奴婢从没有僭越之心,当初在乾清宫时,奴婢担忧皇爷的安危,奈何李选侍跋扈,所以奴婢才……”
朱由校没理会王安,起身朝东暖阁走去,独留惊惧的王安跪在地上。
想要有效干预外朝事,前提是内廷要干净。
难怪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上,魏忠贤在天启朝初期,凭借与客氏的关系,虽说在内廷逐步崛起,哪怕攀附到他身边的阉党增多,却也斗不过东林党,甚至多次想跟东林党和解,只可惜东林党内部诸派多数不愿意,非要整倒魏忠贤,将魏忠贤逼到了死角,面对此等形势,迫使魏忠贤下定决心,动用厂卫势力,调遣攀附的阉党成员,炮制一桩桩要案,不讲武德的逮捕东林党人,终将势起的东林党打压下来。
不过像此等想法,眼下朱由校绝不能提。
见李进忠不言,朱由校冷冷道:“以后就改回原姓吧,赐名忠贤,过去的种种朕就暂不追究,不过有句话,朕希望你刻在心里,在这紫禁城里,朕给的才是你们的,朕不给你们不能抢,朕既然能给你们,让你们改命,同样也能收回!
持此名单,去寻李永贞协助你,给朕从快掌控御马监,做不好或出任何差错,你就自裁谢罪吧。”
知道将自己此前在乾清宫的行为,推到李选侍的身上,这也算给自己争取到些许优势。
“奴婢遵旨!”
大明历朝天子御极,在文官群体之中,就时常会有上疏戳天子肺管子,求着廷杖,不打还不行,殊不知在午门打顿板子,只要不死,名望蹭蹭往上涨,就算死了,清名也必流传史料。
这他娘的不成傀儡皇帝了?!
“罪奴李进忠…拜见皇爷。”
政治无对错,纵使方从哲这位内阁首辅,的确该下台,但绝不能这么快!
时下想要动东林党的人,没有主观优势何其难。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明天子不假,可同样也是孤家寡人。
他这个皇帝当的,就像吉祥物一样,只要能好好活着,别再闹一出驾崩,至于别的,最好什么都别插手。
面对日益复杂的朝局变幻,让外朝的齐楚浙党等派,以及无党派大臣,面对势起的东林党,采取的多是观望态度。
“怎么不说话了?”
“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