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卿忝为兵科都给事中,亦是皇考钦定顾命之一。”
朱由校走出东暖阁,看着渐落的太阳,抬脚朝前走去,“今日我们君臣间不聊朝事,就聊聊这萨尔浒之战吧,朕最近几日,御览了不少涉及此战的奏疏和案牍,杨卿觉得此战为何输掉的是我大明?”
嗯?
瘸着腿的杨涟,跟在朱由校的身后,听闻天子所言,眉头不免微蹙。
杨涟如何都没有想到,天子会聊及此事。
尽管萨尔浒一战结束一年有余,然而此战惨败的影响却从没有结束,甚至当前的辽事动荡,就是因此战的败北而直接导致。
“陛下!臣从没有这样想过。”
无他。
“其二,杨镐究竟是否履行了辽东经略的职责?在明知征讨建虏叛逆的前提下,为何其在坐镇辽东期间,没有理清各处的职责所在,没有及时做出各项调整,没有谴派斥候刺探军情要务,没有安抚好从诸镇诸地调遣的军队,没有筹措好大军出征前的各项准备呢?”
“其三,为何建虏对我辽地情况这般了解?杨镐在坐镇辽东期间,是否觉察到这些异样?如果没有觉察到这些,那么又是为何没有觉察到?”
“杨卿为何不说话?”
被天子那样打断,杨涟的思路也被打乱。
倘若按杨卿这样去聊的话,那就要先聊聊此前数十年间,大明针对女真各部的政策,究竟是对是错了。”
建虏对大明有不臣之心,以下犯上蓄意造反之事,朕是清楚的。
“萨尔浒之战落败,实乃拖延太久、人心不齐所致。”
杨涟脸色一滞。
皇帝就是皇帝,不分大小!
身处晚明这等特殊时期,各种矛盾与隐患交替爆雷,这就注定朱由校不能耽搁时间,必须要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将眼前的乱局破开,否则一步赶不上,就会步步赶不上,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
朱由校打断道:“朕是大明的皇帝,朕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错的,这世上谁都能坐视社稷崩坏下去,唯独朕不能!
从皇祖父驾崩以来,瞧瞧这朝堂都成什么样子了,你杨涟深得皇考信赖,难道你就是这样报效皇考的信赖吗?
朕给你讲的这些话,你都给朕好好想想,看看究竟是朕错了,还是你错了,要是还想不明白,杨卿就继续跪在午门外,朕绝不会理会!”
杨涟忙作揖行礼道,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讲。
杨涟的神态变化,皆在朱由校的眼里。
朱由校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杨涟,神情自若道:“莫非杨卿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臣,臣……”
杨卿说朕做事武断,那朕想要问问杨卿,你的心摆在何处了?你的眼睛是不是只盯着朝堂了?是不是说就算辽东全丢了,那也是无所谓的小事啊!”
“没有这样想,那为何这样做?”
面对天子的质问,杨涟忙作揖行礼道:“臣……”
大明的风气崩坏太严重了。
朱由校一甩袍袖,眼神凌厉的看向杨涟,“从朕奉遗诏即皇帝位,可以说压力很大,朕想问问杨卿,你作为皇考钦定的顾命,此前有想过辽事吗?那么其他顾命,此前有想过辽事吗?
没有!!
朕不知道你们是怎样想的,一个个对国朝面临的危局,没有一个是真正上心的,却把心都放在别的方面了。
“杨卿觉得时下的辽事,是否会继续糜烂下去呢?”
朱由校出言打断道:“杨卿,朕想聊的是萨尔浒之战,为何落败的是大明,而非是建虏如何一步步势起。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仅仅是站在军事层面,大明军队的腐败堕落,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或许尚有一批能战之师,但要是不能去有效解决,文官群体想把持着军权,以文官统御军队的模式,大搞那套瞎指挥、乱操作的理念,大明宝贵的精锐之师就折损殆尽了。
倘若被人继续视作小皇帝,即便朱由校做的再多,恐在很多人的眼里,自己就是被身边奸臣蛊惑,那样就全乱套了。
其实像杨涟的这种想法,在大明朝野间很普遍,但是朱由校绝不允许这种想法继续存在。
“那朕提几个问题。”
杨涟沉默了。
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从侧面就反应出很多的问题,国库空虚、组织混乱、武备松弛、贪腐严重、文贵武贱、情报崩坏、统属不明……
“一场萨尔浒之战的惨败,使得大明国力被空耗很多,精锐之师损失惨重,国朝威仪被踩在地上。”
杨涟沉吟刹那,朝着朱由校微微欠身,边走边说道:“从万历四十六年始,建州一带局势骤变,建虏奴酋努尔哈赤狼子野心,妄想侵占我朝辽土,吞并敌对的叶赫部,于四月中矫发所谓的七大恨……”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想起一桩很可笑的事情,都言建虏八旗的高层,是人手一本《三国演义》做兵书,可建虏针对的就是大明文官啊,负责统御大军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