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尔希表面上展现的情绪并不激烈,可他注意到她始终在紧攥着拳头。一千年前的场景再度呈现时,他仿佛也能感觉到精灵的火种里充斥着的无能为力的痛苦与绝望。
“饶我一命吧,我会报答你的!”被折磨得连声调都发生变化的霸天虎见她迟迟不语,便一改方才不耐烦的语气而诚恳建议道。
奇尔希在沉默中做出了她的决定。能量液从她手腕上的伤口中渗出,缓缓滴落在沙地上。她并不在意,只闭上光学镜呼吸了一口气说:“那你走吧。”
“真的?”撕毁有些受宠若惊。她的那些能量液足以让他的双腿恢复行动了,虽然还不太方便。撕毁把自己的下半身从沙土里拔出来。在着急慌乱中,霸天虎连感谢都忘了表达,便急匆匆地变形为一艘古旧的战机,晃悠着向晴朗的夜空飞去。在经过了被猎鲨者驱逐、被人类欺凌、混吃等死了数百年之后,撕毁想不到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好运。现在他只觉得,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活着的感觉才是最美妙的。
可正当他沉浸着,享受着月光的时候,一束白色的光线却忽而划过了夜空。
“咻——”
粒子穿甲弹穿破了霸天虎雇佣兵老化的机腔,并且精准地炸裂了他才复原不久的火种。霸天虎的能量管在空中如绚丽的红色烟花一般绽开,战机也分解成块,最终掉进了平静的、包容一切的海洋。
这束子弹在出其不意间终结了杀人无数的刽子手对生命的炽烈情感。撕毁像是一只被投放到猎场中的猎物,以为能逃出生天,实际只是精灵幸存者的训练靶而已。
半蹲在地的奇尔希面无表情地望着被击落的霸天虎残骸没入海水,之后便收起了狙击枪的瞄准镜。她的射击技巧已经极为娴熟,即便是高速飞行中的目标也能锁定火种一枪致命。这场精妙绝伦的狙杀令超级领袖都不免感到意外。
“呵,怎么可能?你就是死一百遍也不够。”奇尔希轻声地回答着霸天虎的遗问,又回过头望了注视自己的超级领袖一眼。
prime的眼神却还是忧怜的。他始终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送那霸天虎走,给他生的希望又亲手将其掐灭。这样做或许能让她泄恨,可自伤就不值得了。她垂下的手腕依然滴洒着晶蓝的血液,她的眼眸是如此沉郁而憔悴,全无以往的明媚柔和。
地球-北太平洋东海岸-汽车人β基地/**:**
对于prime与小精灵的行程,领袖卫队各自心照不宣只字不问。即便是记挂着擎天柱身上并未清除的黑暗能量的救护车,也识趣地只在陆地桥的基座旁留了一个医疗箱。霜影也意识到,自己如果再过问的话也是讨嫌,于是便以载具形态独自上别处散心去了。
回到正值深夜的基地后,奇尔希便一直抱着她的粒子狙击枪独坐在海岸边高高的山崖上。亲手杀死撕毁远远不够令她释然,然而她究竟还能够为死去的精灵们做些什么呢?现在线索已断,她究竟该如何找到背后指使这一切的人?
她坐在悬崖边,怔怔地望着海上的明月映照着的舒卷银浪。prime带着医疗箱找到她的时候,她也不曾发觉。
“奇尔希,你的手……得上药。”汽车人领袖在精灵的身边半蹲下来,低头从医疗箱中拿出了一支柰氨酸注射剂。
精灵回过神才注意到了身旁的超级领袖。在望了那支躺在他掌心的药剂一眼后,她抬眼直视着他说道:
“prime,艾露伊才是我的名字。”
擎天柱因这句话而讶异,以至于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她以前几乎从不称呼他“prime”,而是总用戏谑中带些娇气的语调软绵绵地喊他“领袖先生”。她也似乎是从不在意他称呼她奇尔希还是艾露伊的。
但他也明白,这两种称呼的含义不同。
“给我吧,”望着出神发愣的超级领袖,奇尔希露出了一个充满感激的笑容,“我和医官师父学过怎么用药。”
擎天柱便迁就着将注射剂递给了小精灵。她用右手接过,果然十分熟稔地拔开外壳,推动着药管上部的按手,将其扎进了左手手腕的能量管。在汽车人医疗中心时,奇尔希向救护车学习过基础急救与包扎的相关知识,还有简单的机体修复方法。擎天柱也知道她每天固定的行程安排,可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小精灵已着实学了不少技艺。
柰氨酸见效极快,不出一会儿便凝合了手腕上的伤口。prime观察到,奇尔希将腕甲收起的时候又望了一眼里头正以表盘形态休眠的元蝶。她似乎想要同那只小昆虫说些什么,却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而没有开口。
她的身影孤零零的,那双异色翅膀披在背上,上面被子弹与炮火灼伤的痕迹在婉然的月光下依然可见。让她只身待在这里吗?prime静静地想,塞伯坦没有这样美的月色,就是坐在这里看一会儿也无妨。
于是他收拾好了医疗箱,继而在她身旁的悬崖边坐了下来。小精灵的寂静无言令他有些不习惯,他便忽然后知后觉地解释道:
“我知道,艾露伊,如果你更喜欢我这样称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