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扰人清梦……”床尾传来金玉言含糊的抱怨。他挣扎坐起,茫然发现自己肚子上压着两条腿,胸口还硌着一只脚丫子。他嫌弃地皱眉,费力地把脚从胸口扒拉开,胡乱塞到自己胳肢窝下夹住,“江姐……行行好,困煞了……”他揉着眼,抹掉打哈欠挤出的泪花。
“去不去?越羽哥?”白荣天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江冰鉴看着眼前这三滩几乎要化进被褥的“泥”,额角青筋跳了跳。“看看你们!这约……到底还赴不赴?桃大师可不是等闲人物!”
刻越羽又合上眼,声音裹着浓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去……自然要去。不过,你且先去打个头阵。”他顿了顿,似乎在掐算,“嗯……我说个时辰,你那时准时到便是。我们……随后慢行。”
“慢行?”江冰鉴不解。
“熬鹰,懂么?”刻越羽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睡意的沙哑,“那老头枯坐冥想惯了,最怕心浮气躁。你先去,晾着他,熬他。待他心神不宁,焦躁不耐时……破绽自现。我们……自有计较。”话音未落,轻微的鼾声又起。白荣天和金玉言也默契地往被窝深处拱了拱,似要就此封印。
熬鹰?江冰鉴一怔。他确听父亲讲过草原上驯鹰的法子:不让吃,不让睡,只许站着,用无尽的疲惫与饥饿熬干野性,直至精神崩溃,彻底臣服。用这法子对付桃大师?江冰鉴看着重归沉寂的三团“被褥卷”,无奈摇头,心头却莫名一动……或许,可行?
极北之地,万载冰峰之前。
三道身影悬于凛冽寒风之中。居中者玄黑衣袍,袍上细密的星空纹路似在缓缓流转,正是当世武林盟主。左右两侧,一位神情略显轻佻的黄衣宗师抱着臂,一位气质清冷的蓝衣女宗师静立。
“啧啧,”黄衣宗师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盟主亲临这苦寒之地请人?莫不是……想借桃大师的威名,再给自家脸上贴点金?”
武林盟主眼皮未抬,握拳的手背随意向后一拂。
“砰!”
闷响声中,黄衣宗师身影骤消,化作一道流光,下一瞬已如陨石般狠狠砸入一片滚烫沙海中心,溅起滔天黄浪。
沙尘尚未落定,黄衣宗师的身影已鬼魅般重现原地,纤尘不染,只是脸上那抹轻佻彻底消失,唯余凝重与忌惮。他默默退后半步,噤声。
“聒噪。”武林盟主冷斥二字,不再理会。双手抬起,十指翻飞如蝶,结出繁复玄奥印记,无形波动扩散。
面前巍峨冰峰,竟如被无形巨手拨弄的积木,发出沉闷轰鸣。冰层错落、翻转、堆叠,最终凝成一扇厚重巨大的玄冰之门。
印记再变!另一种空间频率震荡而出。冰门中心,一点深邃黑暗骤然涌现,迅速吞噬蔓延,顷刻将整扇门化作深不见底的漆黑入口。
三人身影一闪,没入黑暗。
绝对的虚无。上下四方,唯余永恒死寂。唯极遥远处,一点微光如亘古灯塔。
“好生压抑……”蓝衣女宗师蹙眉,即便身为宗师,身处此地亦感灵魂沉坠。凡人坠入,恐将永世沉沦。
三人身化流光,疾驰向那唯一光点。光芒渐近,其源头赫然显现——一株巨大无朋的蒲公英,散发着柔和坚韧的光辉,静静悬浮虚空。蒲絮顶端,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目紧闭,气息与无边黑暗融为一体,似已冥想千年。
“桃大师,”武林盟主的声音荡开涟漪,“烦请出山,助我等解决几人。”
“唰!”
蒲絮顶端,老者双目骤睁!刹那间,星河轮转、万物生灭的奥妙景象在其深邃瞳中一闪而逝。
毫无征兆,桃大师身影消失。武林盟主瞳孔骤缩,一股寒意自尾椎直冲天灵!他甚至能感到身后细微的空间波动!本能地,力量欲喷薄反击,却在最后一刻死死压住——他认出了那气息。
桃大师笑嘻嘻站在他身后,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童。
“对手?好玩吗?有趣吗?”桃大师双眼放光,充满孩童般的好奇兴奋,绕着武林盟主蹦跳一圈,身法快得只留残影。
武林盟主强压心悸,沉声道:“非比寻常的有趣,桃大师。此战,定让您尽兴。对手之奇,手段之诡,前所未见。”
“哦?”桃大师眼中精光大盛,孩童好奇瞬间转为见猎心喜的宗师气度,手舞足蹈间隐合玄奥轨迹。“那还等甚?快走快走!老头子等不及要会会他们了!嗨起来!”他身影化作流光,在虚空中兴奋穿梭。
“请大师随我等前往大台山。”蓝衣女宗师恭敬道。
四道流光,如划破永夜的流星,射向大台山。
大台山巅,风雪更狂。
山巅唯一的小屋内,一个瘦小老头盘膝而坐,正是桃大师。小屋周围,无形的混沌能量如活物流淌、交织,形成无数锐利丝线,悄无声息地切割着空间,发出令人心悸的细微嗡鸣。这是一种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