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还有什么你不能在义父跟前说的?说罢,还有谁窥视这十万大军?”慕容拔精明的眼中隐约有怒气涌上。
殷凌澜慢慢跪下:“儿臣当真不敢说也不能说。说了就是不孝,不说却是不忠。”
慕容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的猜测越发坐实,他长叹一声扶了额头坐在御座上,痛心道:“你不用说了,朕也猜出是谁了。唉,朕就不明白,她的心怎么这么大,朕难道给的还不够多?”
殷凌澜抬起头来,深眸中掠过了寒意:“义父,儿臣猜想,那症结也许在太子殿下身上。如今太子立已久,却迟迟不能有所作为,所以……”
慕容拔闻言冷笑怒道:“云儿文文弱弱,遇事不果断,朕怎么放心把这江山交给他?况且朕还没死呢!朕都没死,他想要什么作为?难道把朕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给折腾没了才高兴吗?”
他气得胡子一翘一翘,殷凌澜不动声色上前轻声道:“义父息怒。这只是儿臣的猜想,也许事情并不是儿臣想的那样。”
慕容拔挥了挥手:“你不必再解释了,朕心如明镜。她就是这么急,若真的遂了她的心意,朕还不知会是什么下抄…”
他把那奏章放在眼前,沉吟许久,对殷凌澜道:“你去给修儿带朕的话,就说让他安心带兵,别想别的乱七八糟的念头。伤赶紧养好,朕还要他护驾上香呢。”
殷凌澜低了头,掩下眼中的神色,道:“是。”他说罢转身要走,胳膊上忽地传来一股力道。
他转过身,却见慕容拔面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殷凌澜看着手臂上的那一只苍老的手,眸色渐冷,心底的厌憎禁不住涌上,淡淡问道:“义父还有什么吩咐?”
慕容拔叹了一口气,柔声问道:“你的病好些了吗?”
“回义父的话,吃了义父赐下的药好些了。”殷凌澜淡淡地道。
慕容拔看看他阴柔俊美的面容,忽地道:“你越来越像她了。”
他的眼中渐渐恍惚,仿佛陷在了往事之中不可自拔。殷凌澜手微微一颤,冷冷抬起眼:“义父又犯糊涂了。”
慕容拔看着他突然冰冷的眼眸,记忆深处那双酷似的美眸又浮现出来,仿佛潜藏在不知名的暗处冷冷盯着他,那么恨。她,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吧。他的心猛的一缩,这才讪笑地缩回手:“是朕犯糊涂了。”
殷凌澜整了整衣袖,神色已波澜不惊:“既然义父无事,儿臣退下了。”
慕容拔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喃喃自语:“绾绾,若你还在一定还是恨着我,可是没关系,你看你的儿子长得多像你,天天看着他,就好像你在我的身边……”
殷凌澜出了御书房,天已近薄暮,远远听见宫中的长钟敲响,这是宫门落钥的提醒,提醒着觐见的朝臣们离开皇宫的时辰到了。殷凌澜拢了拢狐裘,深吸一口气,缓缓步下御阶,他并不着急,这里的宫门永远为他开着,御赐的龙纹金牌,见者如见圣上。
他赐他无上的尊宠,却不知他却是半分都不稀罕。
殷凌澜回头看了一眼,掩下眼底的厌恶,转身就走。正在这时斜地里有个内侍蹿了出来,跪下道:“殷统领,皇后娘娘要见统领大人。”
殷凌澜扫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本司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无法去见皇后,你替本司回了吧。”
那内侍一怔,再上前低声道:“统领大人,这……奴婢实在不好去回了娘娘。”
殷凌澜脚步不停,微凉的夜风中传来他冷冷的声音:“这与本司又有何相干?”说罢,身影消失在重重宫门之处……
挽真守在宫门外,见他来了上前迎了去。殷凌澜面上已有些倦色:“回去吧。”
挽真掀开车帘,殷凌澜已沉沉入睡。她心中一酸,公子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容易疲倦,要不是这毒侵袭身体,本不该是这个样子……她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薄衾。
睡梦中的殷凌澜显得格外安静,长长的束发铺在身后的锦墩之上,暗红的锦墩,墨色的长发,暗的妖娆,黑得如墨绸。他就安安静静靠着,鸦色的眼睫垂下,在雪白的面上落下一小片阴影。此时的他褪尽白日里阴狠的戾气,在睡梦中有着男子的天真与柔和。
挽真为他轻轻掖了掖被子,他忽的一动,握住她的手,唤了一声:“云儿……”
挽真一怔想要缩回手,却发现他握得那么紧。殷凌澜不适地动了动,低喃:“云儿,你在哪儿……”
他漂亮的眉深深地皱了起来,似连睡梦中都不安稳。挽真心中一软,轻抚他的眉间,低声道:“云儿在这里,哪里都不离开……”
他紧皱的眉头渐渐平复,终于握着挽真的手沉沉入睡。
到了别苑大门,马车停下,殷凌澜睁开眼,却见自己握着挽真的手,他的脸微微一沉,看向她。挽真急忙道:“公子方才做了梦,所以……”
殷凌澜眼中微微一黯,低了头抚平身上长衣的褶皱,淡淡问道:“我说了什么吗?”
“公子没有……说什么。”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