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对这前朝的事知道得很少,听得自己的父亲说起来语焉不详,眼中皆是疑惑:“但是卫国公出卖了前朝的林皇后是真的,那林皇后就是死在了乱刀之下。也许,当时他被逼到了绝境,只能自保了。”
苏泉想了想,精明的老眼中也是迷惑:出卖别人保全自己,这事换成他苏泉肯定是眼都不眨地做了,但是这种事若是换成卫国公,恐怕是杀了他都不肯做的。可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十年前卫国公能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呢?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缘由。
苏泉越想越觉得不对头,这十年前的旧案现在回想起来疑点重重。他越想越觉得千头万绪,道:“这事我得好好再查一查。这宫里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说完匆匆走了。苏仪见自己的父亲来去匆匆,神神叨叨的,不由悻悻哼了哼。可是父亲倒是有一点说的对,子嗣这件事真的是谁也帮不上忙。她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不由又是恨,是该好好筹谋一下怎么怀上龙子了。
……
后宫中一如往昔,因年关将近而忙碌了几分。几日来卫云兮一边打点着宫中的事务,一边与苏仪合力掌管后宫过年事宜。苏仪长袖善舞,聪明而懂得举一反三,虽是第一次在宫中过年,但是繁文缛节亦是整理得条理清楚。卫云兮心细如发,精于算数,宫中来往账目她亦是处置得很快。两人一时倒是尽弃前嫌,把后宫事务管得妥妥当当。
后宫安稳,朝堂上却渐渐不安稳。崇郡叛乱风波未定,忽地又传来消息,崇郡毗邻的一异族趁乱侵入崇郡,如今的崇郡一带真正成了南楚鞭长莫及之处了。萧世行归国之日即将来临,慕容修终于肯松口,把崇郡归了北汉,这是割地分疆,自然是不能写在国书之上,只是两人密议半天的成果。
御书房中,萧世行接过慕容修手中的亲笔书函,放入怀中,笑道:“燕山一带实则并不难以治理,只是皇上未找到办法。”
慕容修冷笑一声,萧世行说得轻巧,崇郡那一带异族混居,自古以来对南楚都是归而不服,时不时要闹事,如今萧世行要那地方,他虽不知这燕山延绵百里的山脉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地索要,但是想必也是不简单。但比之前萧世行说的放开两国通商,减税的条件,这已是很普通的条件了。
他想罢道:“萧王殿下已达成了心愿,再也不用说朕不守诺言了吧?”
萧世行哈哈朗笑:“君子一诺,你我各取所需,实在无法怨天尤人。”
他深眸看定慕容修,笑得颇有深意:“下一次你我相见不知是在哪里,又是何等情形。”
慕容修薄唇一勾,一笑:“也许是朝堂,又或许是战常谁能说得清楚?”
萧世行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
长明宫中,卫云兮正用完午膳后与秦七商量核对账目,有宫人上来禀报:“启禀贤妃娘娘,萧王殿下求见。”
卫云兮放下账册,皱了秀眉,算算日子也是萧世行该回北汉的日子了,难道说他是来辞行的?秦七劝她不必理会。
卫云兮摇头:“萧王救过本宫,而且他此人举止磊落,于情于理,本宫也该见他一面。”她说罢,对宫人道:“请萧王殿下去偏殿暖阁中用茶,本宫随后便到。”
卫云兮换了一身广袖长襦,到了偏殿的暖阁中。萧世行已悠然坐在座上,煮茶品茗,悠然自在。
他见她来,微微一笑:“今日本王是来向娘娘辞行的。我要回北汉了。”
卫云兮看着他的朗朗笑颜,心中忽地萧索。她慢慢坐在他对面,看着面前清香袅绕的清茶,半晌才道:“萧王殿下是天上的鸿鹄,心怀天下之志,是时候回北汉大展拳脚了。”
萧世行笑着垂下眼帘,淡淡道:“虽然本王现在所说的不合时宜,但是终究还是想问娘娘一句,可愿随本王回北汉。”
卫云兮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她抬起美眸看着面前的萧世行,半晌才慢慢摇头:“不。我不会走的。”
意料之中的答案。萧世行洒脱笑道:“本王也知道现在娘娘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南楚的。只不过觉得若是不问,那岂不是遗憾一辈子。”
卫云兮抿了一口清茶,茶香清悠,她到这时才发现萧世行煮得一壶好茶。
她低了眼:“为何是我?”说着抬头,清丽绝美的面带着凉薄的笑意:“我不过是废国的公主,寄人篱下,连名字都无法显于人前。这样的女人与萧王殿下何用呢?”
萧世行坦然一笑:“话虽如此,但是若是事事都计较得失,那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卫云兮闻言只是一笑,不再接口。
暖阁中只闻茶香,两人相对而坐,终是沉默无言。天渐渐暗,萧世行看了看天色,起身告辞:“娘娘保重,萧某告辞了。”
卫云兮起身相送:“萧王殿下保重。”
萧世行看着她低头那一刹那的风致,微微一笑:“若有一日,娘娘改变了主意,可以尽管来北汉找萧某。”
卫云兮静静看着他,忽的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