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站在黄家的院门外,首次如此清晰感觉到,当蝴蝶翅膀扇动时,所能带来的威力。
这不是常规意义上实质可见的力量,而是一种无形的,更近似于因果律的道理。它无处不在,却又千变万化,令人难以捉摸,从心敬畏!
黄家的闹剧还在继续,赌坊的人来了,凶神恶煞地将那块“金饼子”抢了去,葛大娘本来被大夫救醒,醒来后听说金子被抢走,当下便又气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她还吐了一口血,大夫说,经过这一遭葛大娘怕是要短寿。
街坊们有的叹息说葛大娘可怜,有的摇头说她就是活该:若非她一惯偏宠小儿子,把个黄二郎宠得无法无天,又怎么会有今天的遭遇?只是可惜了那块金子……
宋辞晚盘膝静坐,现世虽只一刻钟,于她而言却又如同是一刻不停地修行了一年零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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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宋辞晚有些明白了。
笑过一场,宋辞晚情绪稍稍放松。
“那也不能怪金子啊,葛小红就是不拿金子,黄二郎欠了钱,这赌坊的不还是照样会上门?”
“谁啊!”金花婶子一边喊着一边擦着手走出来,等见到是宋辞晚,她脸上立刻就绽放出笑容,“月娘啊,你来得正好,婶子这里蒸馍馍呢。来来来,你进屋里来坐会,等馍馍蒸好带几个回去做晚饭!”
“那说不准没有金子的刺激,黄贵不会气中风?”
如果是同一个人提供的情绪值,初次抵卖时一般会获得小法术,而二次抵卖,则能换来修为!
金花婶子说:“还什么还,谁不知道你难?那些个孬货,谁敢逼你我带上棒槌给你说理去!好孩子,听婶子说,那浣洗房你真不能再去了。退出来,婶子再给你找个活计……”
这不是说修了仙就什么都不能做,而是怕修仙的人掌握了力量就忘却初心,忘却自我啊!
脱缰的力量那便不是力量,而是魔头!
壮气丸今天没有,因为今天清洗的妖兽有些少,据说是炼妖台养殖的豚妖有些突然犯了病,今日便暂停了宰杀。
人群中,端着笸箩看热闹的金花婶子忽而一拍大腿,急道:“哎哟,我家锅里还烧着水等着蒸馍馍呢,糟了,我的锅诶,不会烧穿了吧?”
弃事则形不劳,无为则心自安。
她终究没有再犟着说要还钱的事了,但她提了其他人:“婶子,您这里咱们够亲近,我可以先不还,可是那其他人家呢?我这攒了些钱总该还给他们吧?”
更没有人知道的是,那块备受人们关注的金子原来竟是个假货!
百果必有因,宋辞晚目睹一切之后,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这个却是不能听的,宋辞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她说完话就连忙提出告辞。
宋辞晚回房收拾,闲话不提。
宋辞晚一口气跑回家,推开家门,迎面是大白鹅“嘎嘎”的高唱声。
“我又不修与世皆敌,我只求红尘逍遥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若是恩仇难明,那就再看吧。”
大白鹅嘎嘎叫着,鹅头向天,曲项高歌。
她没看到站在人群外的宋辞晚,宋辞晚默默在她身后跟上了她,等见她冲进家门,欢喜地在灶房里喊:“啊哟吓死个人,原来这水还没烧干呢,可太好了!”
“还钱”二字出口,金花婶子的笑容僵了片刻,但很快她就拉住宋辞晚道:“还什么钱,你这孩子可真是个犟脾气,说了让你有钱了先攒着,给自个补补,赶紧从那地界退出来……”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那么,我的初心又是什么呢?
熄灯后,宋辞晚卖出了得自金花婶子的那一团七情六欲,获得了:【修为一年零二月。】
眼看宋辞晚还要再说些什么,她又连忙虎着脸道:“不许提,真不许提啊,再提婶子就生气了!”
一双大白翅膀扑扇带风,肥硕的身躯冲撞过来,宋辞晚“嗨哟”一声接住,大白鹅就将鹅头往她怀里拱,拱得宋辞晚不由得笑出声:“大白,大白,你别这样,好痒啊,哈哈哈……”
金花婶子在灶房里重新加水蒸了馍馍,宋辞晚就在外头轻轻敲响了她家的院门。
更多的,还是宋辞晚的内心在审慎。
要说可怜黄家人,那肯定不是,但她也并没有获得成功报复的快感。
因果律的力量太可怕了,棋盘外的手只是那么轻轻一拨,凡人的世界就有可能天翻地覆。
宋辞晚不进屋,只在院门口说:“婶子,我还带孝呢,就不进家门了。这不是月底到了嘛,我来还钱。”
她轻声说:“大白,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有些茫然,但是我现在又好像是明白了。”
她是真诚地不希望宋辞晚还钱,甚至在这同时宋辞晚还收到了来自她的情绪反馈,天地秤浮现:
【人欲,爱忧惧,一斤二两,可抵卖。】
何谓“爱”?何谓“忧”?何谓“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