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尔轻轻闭上眼，明明有楼梯，他却一闪身出现在了客厅正中。
他都忘了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总归是在上一个纪元的最后，他失去了进食的能力，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琪亚娜微微侧过脸，她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她那个破出租屋有多少东西可收拾的？主要是有些关于卡斯兰娜家族的东西，虽然她很不喜欢欺骗芽衣，但还是先不要暴露家族的身份吧，告诉芽衣自然是没关系，主要是……
她先前还笃定米凯尔一定会支持此事，可真到了开口的时候，还是有些心虚。
“哎呀我知道啦，本小姐心地善良，见不得你难受，等明天放学后我去出租房里把东西收拾一下，唔，我有一些东西要处理，可能明晚来不了，后天晚上我再过来吧！”
“哎呀！就是不要啦！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好！”
“咔啪——”
“不不不不，不用、不用……”
“我在想……这个别墅的空间实在是太大了，以往父亲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的话，总觉得有些害怕……所以，琪亚娜，这段时间，能请你……嗯……”
“好了，饿的话先吃点别的吧。”
米凯尔笑了笑，将油在锅中化开，等温度一到，就将那些半成品炸物扔进了油锅中……好吧，从方便的角度上来说，其实根本没必要做这一步，与其买半成品回来自己炸，实在不如让琪亚娜直接买成品。但米凯尔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虽然半成品麻烦一点，但给了自己亲自动手的机会，看起来也更有诚意一些。
他深呼吸了一口，这才缓缓转过头，凭着二楼的栏杆看向一楼客厅的沙发。
芽衣有些想笑，偏偏鼻根连同眼眶还未从酸涩中走出，一时间哭笑不得。
“怎……怎么了？”
“唉……”
“这买的都是什么……黑巧克力豚骨面、牛奶冬阴功汤面、蜂蜜爆辣火鸡面……都是她自己平常想吃又不舍得买的吧！”
“梅比乌斯，好……”
“没事。”
其实这些炸物并不稀奇，无非就是那几样平日里翻来覆去吃腻的东西，但热量炸弹的魅力就在于此，即使平常吃的再腻味，一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发了疯的想吃这些东西。
门锁轻轻响了一下，糖、脂肪、蛋白质三者混合而成的名为“快乐”的气味一瞬间溢满了整个卧室。
而且，他也尝不了。
米凯尔转身向着房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卧室，嘴里还以芽衣和琪亚娜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着：
“呵——”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而后，他拎起那一袋半成品，晃晃悠悠进了厨房，将购物袋内的半成品理了一部分进冰箱，一部分留在外面备用，直到袋子里只剩下一堆泡面。
琪亚娜生气地跺了跺脚。
米凯尔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扣了两下，不再否认，也用不着否认，因为那本就是事实——娜塔莎本就是他从灰蛇手中抢下来，训练了几年后又派出的间谍。
米凯尔温柔一笑。
但将琪亚娜也带离学校，还一路带回到家里的，不就是米凯尔么？虽然这一下午的时间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发生多少事，可琪亚娜就这么简单地陪伴在她身边，不知不觉中，就在她那颗突然变得荒芜的内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梅比乌斯伸出食指，犹豫了一下，点在了米凯尔的胳膊上。
“是有敌人来……”
“呵呵，她不是可可利亚的手下吗？怎么又变成我的人了？”
“为什么要自己收拾呢，明天放了学我和芽衣去帮你吧，明晚就可以住到这里来。”
米凯尔撕开包装，一个响指后，热水从杯底上升至桶内的刻度线，在琪亚娜的连连惊呼中，米凯尔随手从芽衣的书架上拿了两本书盖在桶面上。
芽衣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以为米凯尔要开口拒绝，她先是一把按住想要开口的琪亚娜，而后抬起头，却不料米凯尔正带着一丝诧异看向窗外。
“我知道。”
“咕噜——”
又是一个茶几凭空出现，和芽衣先前打翻的那张一模一样，甚至在同一个位置，米凯尔将餐盘送到茶几上，一巴掌拍开琪亚娜伸过来的手，无端瞪了她一眼，又从身后掏出两桶泡面。
米凯尔摸了摸额头的碎发，不用进食，也不用排泄，除了头发照常生长，几乎所有的新陈代谢都停滞了。但那也只是开始，到了现在这个时间，就连头发也不再生长了，就连身为人类最后的证明也不复存在了。
米凯尔只来得及叹了一声，就见琪亚娜甩了甩胳膊，拎起两个装满了零食的袋子一溜烟跑回了芽衣的卧室。只留下米凯尔一个人对着六大包半成品炸物目瞪口呆：
“我只是，不想再说好久不见这种说烂了的话。”
“……”
他抬手，夹住那片红色的羽毛，遮住了吊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