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雪纷飞。
天气太冷，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城中非常安静，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
穆棱一身黑色长袍，带着文青和文信两兄弟在夜色中穿行。
他们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在挨家挨户敲门。
穆棱面无表情，眉头紧锁。
文信低垂着头，整个人非常丧气。
文青拍拍他肩膀。
“将军没有怪你，好好找，一定会找到小郡主。”
文信刚要说话，一辆奢华的马车从东往西而来。
准备进院子查看的穆棱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那辆奢华的马车。
四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开道，后面是用紫檀木制成的奢华马车，绞纱为帘，四角点缀着八角宫灯。
马车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宋”字。
穆棱眸光闪了闪，迅速过去，挡在马车跟前。
车夫见状，连忙勒住缰绳。
车内小言宝视线穿过绞纱帘子，一眼就看到了舅舅。
小家伙张嘴就要喊人。
傅灵安见状，伸手轻轻捂住她的小嘴巴。
“言宝乖，先别说话，等你穆棱舅舅跟上来，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舅舅和他好好谈谈。”
小言宝眨巴眨巴大眼睛，晃了晃小脑袋。
小家伙没有大声嚷嚷，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愿意。
傅灵安压低声音耐心和她解释。
“言宝，东皇国和北渊国如今时局紧张，舅舅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以后言宝可能就再也没有亲舅舅了。”
小言宝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灵安。
小孩子的眼神太干净，也太直白。
眼底的不敢置信和不舍像一根软刺，狠狠扎进傅灵安心脏。
“言宝，怎么了？”
小言宝不错眼地盯着傅灵安，好像生怕一眨眼亲舅舅就不见了。
“兜兜的意思是……兜兜也会和阿娘一样永远离开言宝吗？”
傅灵安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着，轻轻搂着小言宝柔声安抚她。
“不会！永远不会！舅舅会永远陪着言宝！”
小言宝紧紧攥着他垂落下来的衣袖，不确定地问。
“兜兜是不是在骗小孩？”
没等傅灵安说话，小言宝挺直了小身板，小脸格外严肃补充。
“兜兜，言宝三岁了，已经不是小孩了！”
傅灵安刺痛的心脏在瞬间被治愈。
看着小家伙人小鬼大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
他郑重摇头。
“舅舅绝对不会骗言宝。”
小言宝并没松口气，而是急急问。
“那刚才兜兜说言宝可能再也没有亲兜兜了。”
傅灵安失笑。
知道小家伙这是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敏感地抓住了最后几个字。
傅灵安温声跟她解释起来。
“言宝，舅舅刚才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和舅舅一起离开这里，舅舅可能被你穆棱舅舅带来的人围攻，会受伤。”
“当然，若是在外面言宝也放心，穆棱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舅舅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对他如何。”
小言宝急吼吼出声。
“兜兜，那快抖（走）！快抖！”
都是她舅舅啊。
都不能受伤！
小言宝紧皱着小眉头思考。
他们三岁的大人都知道相互谦让，舅舅们这么大了，应该也能吧？
看着火急火燎的小言宝，傅灵安一时哭笑不得。
至于战场相见么……
傅灵安眼底眸色沉沉，薄唇微抿，凉薄冷酷而无情。
小言宝注意力随着傅灵安的话落到外面的穆棱身上，并没注意到傅灵安那细微的情绪转变。
看穆棱舅舅真的像亲舅舅说的那样跟了上来，小言宝小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因为眼底还带着浓浓湿意，好像珍珠一般水润光亮。
只要两个舅舅一起玩一玩，或者一起吃顿好吃的，穆棱舅舅和亲舅舅就会像穆棱舅舅和皇帝舅舅那样和睦相处了吧？
这个问题解决了，小家伙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小孩子藏不住心思。
想到什么问什么。
“兜兜，你知道言宝的爹爹是谁吗？”
傅灵安眼底滑过一抹错愕。
难道顾启林知道了言宝的真实身份？
傅灵安不想让小言宝这么小就知道她是被抛弃的孩子，所以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问小言宝。
“难道顾启林不是言宝的爹爹？”
小言宝细长卷翘的睫毛垂落下来，小奶音软乎乎的，好像羽毛般轻轻扫在傅灵安的心坎儿上。
软软的，痒痒的。
特别舒服，又特别招人稀罕。
“在国师叔叔府上时，国师叔叔和兜兜都说，坏爹爹可能不是言宝的亲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