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河东岸的尽头,是一座遗世独立的高耸城堡,大大小小的塔楼错落其间。
副楼承担了举办各级别品鉴会的职责。
即使是最高级别的金级品鉴会,也不过是放在装修更奢华、设施更完善的南面副楼。
而那被众多高矮不一的塔楼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的,便是「贝尔斯塔德」这座宏伟城的城主府和饱满麦穗教会最初神殿的所在地——
“丰饶城堡”的主楼。
这座塔楼有近五十米高,外墙上雕刻着一株绵延的巨大金色小麦。
它就像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黄金般温暖光芒的守护者,静静地守望着整座丰饶城堡和它所处的这片大地。
太阳初升时,第一缕晨光洒落在这座巍峨的塔楼上,外墙的金色小麦便仿佛被点亮了灵魂般,让光线在金色外墙上跳跃闪耀。
随后。
金色的小麦在一瞬之间变得如墨水般漆黑。
将阳光彻底吞噬。
一个行走在西南的一幢副楼走廊间的侍仆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然后再朝主楼的方向定睛一看。
发现神圣的金黄麦穗还是那熠熠生辉的模样。
暗道自己昨晚和露西闹得太过,不仅把家里备着的几段羊肠全用完,竟然眼睛都累花了。
他紧接着便不再注意主楼,继续朝储物室走去。
昨晚的金级品鉴会规模空前巨大,甚至从他们这幢承办银级品鉴会的楼里都调走了不少人手。
以至于本该昨天完成的杂物分拣工作才干了一半。
今天储物室轮班轮到他,别人没做完的活自然也归了他。
不过,他对此倒是没什么不满。
毕竟,金级品鉴会可是纯纯的苦差事,条条框框多得不行。
伺候那些够资格参加金级品鉴会的贵族和神职者老爷们,好处不过就是多拿一笔赏钱。
要是出了差错,把命丢了都不稀奇!
想到这里,躲过一劫的侍仆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被掏空的身体焕发出了新的活力。
主楼一共有十四层。
第一层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只承担基本的迎宾职责。
进入大厅的右手边的尽头,暗金色的华贵楼梯指引着访客继续向上。
而在另一头角落的墙面上,则存在一个一人高的活动门。
门前左右分别站着两个侍仆模样的壮汉。
不过,说是侍仆,从来往的其他仆人看待他们的敬畏眼神就能明白,这两人绝非是与他人一样的负责迎宾和打扫的仆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们,是进行了粗浅伪装的精锐信徒卫兵。
而在他们守卫的那扇门的后面,则是通往主楼地下的“神弃室”的入口。
通往神弃室的楼梯由厚实坚固的黑铁铸成,漆黑如夜。
楼梯的每个台阶上都刻满了古老的符文。
沿着楼梯向下行进,油灯的光亮愈显黯淡。
不知从何而起的冷风吹拂而过,给人带来难以言喻的寒意和压迫感。
墙壁逐渐变得潮湿而滑腻,墙角中不时闪过不具名的影子。
最终,楼梯会将人带向地下深处。
那里是一个黑暗笼罩的幽闭恐怖之地。
一位脸上皱纹层层叠叠的瘦弱老人从两侧都是囚室的走廊回到了那只有一盏油灯,卡在楼梯尽头和囚室区域中间的昏暗房间中。
他是神弃室唯一的狱卒和典狱长。
神弃室也只需要他这一位狱卒和典狱长就够了。
而在他刚刚巡视过的囚室区域,一些粗糙且陈旧的铁链和铁环挂在墙上,在微弱灯光下闪烁出森然之色。
依稀可以看见,在两侧一共十几间的囚室中,只有一间的大门被关上了。
这并不稀奇。
因为神弃室是专门为金黄麦穗教会神职者中出现的“不洁者”所准备的。
完全空置数年甚至数十年都称得上正常。
而在那被厚重石墙所环绕,仅仅只有牢门处的缝隙才允许几不可见的微光通过的紧闭囚室内,约维克正半靠在墙壁上。
这个曾经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如今已经变得干枯。
骨头的轮廓显露出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只是皮囊包裹着的一具虚无的骷髅,毫无生机可言。
头发无法梳理,只能无序地耷拉在苍白的额头。
他的衣物松垂在身体上,双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带来刺痛。
他看着周围的漆黑。
心中仍是那如野火般熊熊燃烧的恨意!
他悔恨于自己参加了那场根本就是陷阱的晚宴。
憎恨于自己的弱小,以至被肖恩轻而易举地制服,眼睁睁地看着此生挚爱从面前被带走。
他更怨恨制造这一切悲剧的金黄麦穗教会。
以及教会背后的.
就在他的思绪回归到这里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