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里，也后退不得了。
曾宏达勉强挤出抹笑，想和季轻然说些什么。
但他张了张嘴，对上季轻然清冷无波的眼神，终究没能发出声来。
门帘被掀开。
一个汉子伸手一比，请两人进屋。
屋子很大，又宽又亮，像是把堂屋、卧室和厨房全都打通了，只有这一间房。
中间靠墙挨着一张乌黑黝亮的方桌，上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白瓷茶盏。
里面有未喝尽的半碗茶汤。
桌边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浓眉大眼，精气神十足。
脸上带着老京市人特有的那种客气笑意。
“贵客来了，赶紧进来！”
男人对着季轻然和曾宏达招手。
曾宏达不敢看季轻然的表情，只是对着男人“呵呵”两声，算是应和。
距离桌子三米远的地方，曾宏达停住了脚步。
他对季轻然介绍道：“中间坐着的是高家的龙爷，旁边那位是朱大山朱哥。”
他们往常也称朱爷，但有高正龙在此，只能低一级称呼。
高正龙是什么人，季轻然不知道。
但她听过榔头朱朱大山。
杜昌其每次提到他，都十分不屑。
他的评价是，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憨厚老实，像个棒槌，其实一肚子坏水儿，做人没有信义，做事不择手段，不是个好东西。
季轻然瞄了一眼朱大山。
从外形上看，真和杜昌其的评价差不多，是个小山似的壮汉。
“怎么，妹子认识朱哥？”
高正龙的眼光十分犀利，季轻然只瞟了一眼，他立刻就发现了。
“听说过而已，第一次见。”
季轻然淡淡地回了一句。
朱大山皱眉。
这种阵仗下，这姑娘别说害怕恐慌，她连眉毛都没颤一下。
年纪这么小，如此老成。
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高正龙和朱大山有一样的想法，但他并不在意。
笑嘻嘻地对季轻然招了招手，“来来，妹子，到这边来坐。”
他指的是方桌旁的另一个位置，就在高正龙对面。
朱大山还站着，她却有了上座。
高正龙继续道：“曾哥辛苦了，你也到旁边休息一下。”
曾宏达腿肚子打转，一步三晃地坐到了保镖拉开的椅子上。
季轻然没有拒绝，坦然入坐。
“哈哈哈哈！”
高正龙放声大笑。
“临危不惧胆如斗，笑傲风云任我游，妹子好胆识！”
“巾帼不让须眉，怪不得能做大买卖！上茶！”
高正龙抚掌夸赞。
一个男人端了杯茶过来，放到了季轻然手边。
“龙爷过奖了。”
季轻然道：“咱们闲话少叙，还是直接说正事吧。”
曾宏达不安地扭了扭身体。
听这意思，季轻然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曾宏达的愧疚之情几乎要溢出胸膛。
朱大山带走了曾小小，让人给他传话，如果想要女儿，就让供鱼的姑娘出面。
媳妇早逝，只留了这么一个闺女给他。
小小是他的命，他不能没有小小。
于是，他选择按照朱大山的要求办事，将季轻然骗了过来。
他心里还存着侥幸，这些人就是想要得到卖鱼的营生，或者说，是想知道季轻然的货源来路。
季轻然只要说了实话，应该不会被他们为难。
高正龙笑道：“既然妹子爽快，我也不耽误时间。”
“我知道杜昌其的活鱼是你供的货，我也不要求你从此再不给他供鱼，做生意嘛，咱们还是要讲诚信。”
“无论他多少钱收你的鱼，我都比他高两成，如何？”
“而且，你的货源依然是你自己的，我也不和你打听来路……”
“听说杜昌其就是这么干的，对吗？”
季轻然没想到，这人大费周章让曾宏达把他骗来，居然真的只是想和她做生意。
条件还开得如此优越。
季轻然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龙爷说了，做生意要和气生财，做人也要讲诚信，我深以为然。”
“所以，龙爷说的买卖，恕我不能答应。”
“大胆！”朱大山高喝一声，“不知轻重的蜱虫，你是自寻死路！”
高正龙微微抬手。
围上来的保镖们都退了下去。
曾宏达两股战战，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流进了脖子里。
高正龙的声音没什么变化，依然很和煦。
“妹子拒绝我，是你的自由，这我管不着，但是……”
“我需要一个理由，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拒绝我的提议。”
高正龙笑道：“当然了，这理由，也得我满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