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凳子倒地的声音,楚尚川回头一看,是店小二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凳子,他自己也摔倒在旁边。
这小伙子是楚尚川远房表亲的孩子,刚送来没多久,年轻娃娃,没见过什么世面,此刻他全身哆哆嗦嗦的,面色苍白,从地上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看样子,真真吓得够呛,腿脚都酸软了。上官夏达轻蔑的看了一眼店小二,鼻子里哼出了不屑的声音。
扶起店小二,楚尚川抹了抹头上冒出的冷汗,他紧紧跟随上官夏达的步伐在店里逡巡,这官爷举起手一步一敲的扣响着店里的木头,每敲击一处就静静的听着木头发出的声音,或是沉闷,或是空洞,奇怪的是,上官夏达明明知道有些木板后面是暗格,他竟只是笑笑,看一眼楚尚川,继续往二楼走去。
向上的楼梯上,栏杆两边都站立着严肃的官兵,见到上官夏达上来,个个都恭敬的叫了声:“大人!”
上官夏达点头示意,沿梯登上二楼。
店小二拉着楚尚川的衣角,满脸恐惧,似乎不愿意随他一起跟随官爷上楼。楚尚川将账本交到他手中,往柜台方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退下,他自己一个人紧跟着上官夏达的脚步上了楼梯。
“上官大人,您看看,上个月,听说北方闹了瘟疫,我还以为逃来的人会多,客栈里的生意会好点,可是,您看看,咱们这官道上,一个月也没几个人来往的。往日里,都还有些南来北往的商人打尖住店,可这一个月里,你们衙门口说是要捉拿江洋大盗石生宫,在官道上设了障碍,硬是不让外地的那些带刀的、带剑的、带货的人进来,现在谁还敢从咱们郢都府经过呢,我这店里的生意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别说住三个人,就是住一个人,我都阿弥陀佛了。”楚尚川只顾低头诉苦,他盯着上官夏达的鞋后跟上楼,冷不防,前面的人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转身,楚尚川来不及止住脚步,差点儿被撞了上去。
好在他用手使劲的抓住了栏杆,才不至于摔倒。
“你是在抱怨官府做事?”上官夏达盯着楚尚川的眼睛,冷冷地问。
“哎呀,大人啊,小老儿可不敢,小老儿可不敢啊,我只是说明情况,可不敢埋怨官府。”楚尚川膝盖一软,不自觉的就扑通一下跪倒在阶梯上。
他心里吓得连后悔都来不及了,说这些干啥呢,迟早会死在自己的这张炮嘴上。
“楚尚川,楚店家啊,你可真不老实!”上官夏达伸手去扶楚尚川,却借势用力的抓住了楚尚川的左手的手臂,他手里暗自发力,捏的楚尚川头上大汗直冒,疼痛不已。
楚尚川不敢挣扎,只得忍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话多失言,活该自己受了。
“你这店里要是没有买卖,怎么会一直开门营业呢?在咱们郢都府,人人都知道,你们云福客栈是一等一的客栈啊,每天财源滚滚,生意不断呢。”
“大人,您可别折杀小老儿了,小老儿都是本分做生意的。”
上官夏达卸了手力,拉着楚尚川一起往楼上走,外人看来两个人还挺亲密的,楚尚川是个懂事的人,右手在衣兜里掏出了一袋银子,往掐住自己胳膊的上官夏达的右手袖笼里塞了进去。
这么紧密的距离,旁人是看不得见的,上官夏达只是稍微一愣,立刻会意,便顺势丢下了楚尚川的手,自己故意装作抚下自己的衣袖,遮住了袖笼。
两人会心一笑,上官夏达背手在身后,继续往上走去。
二楼的官兵约莫有十来人,来来往往,从一个往一个的房间里,搬着东西,进进出出。
上官夏达走上二楼,站在栏杆处环视客栈的内景。一眼望去,这二楼的装修风格和一楼还真是有些差别。
如果说一楼是茶馆式的简约、干净、素雅、大气。这二楼就有些浮夸,光是栏杆的用料,用手一敲,声音沉闷而厚实,就知道是上等的花梨木做的。
尤其是,从二楼楼梯口转角的墙壁开始,悬刻着各种能工巧匠的雕饰。雕饰采用的是楚国古老的浮土雕,上面彩绘出楚国八百年来最为显赫的人物群像。在每一幅画像旁边,雕刻着人物的生平伟绩,每一个雕像对应着一间房间,房门上的标牌,用篆书刻写着浮雕人物的名字。
“早就听说云福客栈装饰奢华,我竟一直都没有机缘上来过。”上官夏达心里暗想,他捏了捏楚尚川给的钱袋子,一个个银锭被攥的清楚,少说里面也有三四百两,心下便已安然几份。
“以客栈的实力给的还算可以,一会儿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就给他们网开一面。”上官夏达心里有了打算。
他抬眼往上,这客栈还有三楼。
三楼的装饰较之二楼显得似乎更为奢华,对面门廊装饰用的都是黑色沉香木料,泛着黝黑的光泽,他站在二楼都能闻见沉香木发出的阵阵幽香。而且三楼房间廊外的两边都栽种着各色盛开的鲜花,室内种花已是少见,尤其是还种着盛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