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抬眉,眼中闪过一抹寒意:“他们急了。”
虞文低声:“要不要让听风那边扰一扰西苑?”
“不急,放一放。”朱瀚反倒笑了笑,“我们只盯东宫,不动外廷,看谁先坐不住。”
忽而殿门轻响,是朱标披衣而来,外披风氅,神情冷肃:“叔父,我想见他。”
朱瀚不问是谁,直接道:“不行。”
朱标停步:“我必须知道他图什么。”
“你只需知他要什么,而不是他为何要。”朱瀚语气低沉,“若你现在见他,便是落了他的阵法,他擅谋人心,喜布局中局,你一开口,便难收场。”
朱标沉默良久:“你也怕他?”
“我不怕,但我知,他怕的从不是我,而是你。”朱瀚语调一顿,“他怕你成长,怕你明白什么叫帝王之道。”
朱标眼中似有火光闪过,却终未言语。
夜更深了,禁军交更之声渐远,密阁四周安静得只剩风声。
一日后,宫中传旨,太子将于三日后巡视南苑,点选东宫新练亲军,并阅武校场,朱标虽未召群臣随行,却特别点名朱瀚同行。
消息传出后,宫中上下虽无显波,却似暗流翻滚。
御马监、掌钥司、少府监三司同时加派人手,连内务府也紧急抽调干员协助南苑设防,表面是备太子安危,实则处处戒备如临大敌。
朱瀚却只是淡淡一笑,对卫柔吩咐一句:“再调一百人,不入南苑,只藏于苑外林中,不见不动,听我令。”
“若无人入局呢?”
“我们自己下棋。”
三日后,南苑之行如期展开。
朱标身着玄青披风,腰悬佩剑,立于校场高台之上,神情冷峻,东宫新军排阵于前,皆听风司所训,动若游龙、刀锋如电。
朱瀚则站在侧后,一身素衣,不着王袍,双手负后,眉目含笑。
阅兵至午时,朱标忽然沉声开口:“点‘云步营’百人,即刻演示‘回云十三式’,擂台比试,胜者入卫近身营。”
指令一出,全场一震。
旁观内官低声私语,这擂比演示,倒似设了局引人出手。
果不其然,第三场比试将尽,一人突越战圈,持匕首袭向比武场上执裁的听风教头,招招封喉。
卫柔当即翻身上前,电光火石间,斗了数招,将其一掌震飞。
匕首落地,柄中竟藏一缕纸卷。
朱瀚上前展开,神色微沉:“果然来试水。”
朱标低声问:“是谁?”
“这人姓柯,乃是虞桐旧部,曾任钦天监小吏,三年前被流放陇州,竟悄然回京。”
朱瀚看向远方,“这只是一缕暗线,他还藏着真正的棋子。”
当夜,南苑临水殿,朱标披衣立于窗前,殿外池中水波粼粼。
“叔父,他下的这盘棋,是要逼我动手?”
“他要你在动手与不动之间,皆失局。”
朱瀚靠椅而坐,眼神微凉,“你动了,是东宫率先出击,引火烧身;你若不动,是优柔寡断,失了天命。”
朱标沉声:“那你会如何解?”
朱瀚轻笑:“你不解,他便当你弃子;你若解,他就知你是执棋之人。”
“而我,只需替你清子。”
朱标回眸,眼中沉光如渊:“若我不想再依靠旁人呢?”
朱瀚起身,身影高大:“那便学会杀一子,震一局。”
两人对视,良久,朱标轻声道:“叔父,今夜再动一次手吧。”
朱瀚微笑:“你的第一道诏令,我听着。”
深夜,南苑外林,黑暗中密布人影。
朱瀚站在林前,身后是听风司一百精锐,皆黑衣蒙面,箭囊满备。
“目标是谁?”卫柔低声。
“林东侧,假作狩猎之队者,为虞桐旧部‘井营’,今晚要的是他们首领——马隐。”
“若他不出?”
“他必出。”朱瀚目光幽深,“他若真忠于虞桐,便绝不会让‘桐令’之事落于我手后还不做反应。”
话音未落,林中响起轻微步响。
“来了。”
卫柔一抬手,弓手张弓,百箭待发。
马隐果如所料现身,身后跟随四人,均着猎服,欲自林中绕行,却在下一刻被暗处火光照亮。
朱瀚缓步走出:“马首领,别来无恙。”
马隐脸色剧变:“王爷怎在此?”
“你来见的人,不就是我吗?”
朱瀚微笑,“你随虞桐多年,想来比王廷彦更忠心,可惜你主子已弃你,你却仍想守那死局。”
“我没有——”
“你有。”朱瀚打断他,“你还想借今夜狩猎之名,掳走南苑校尉二人,借此破我亲军选拔。”
马隐沉声道:“你既已知,为何还让我出林?”
“因为我想让你知,东宫的刀,是亮的,不是藏的。”
宫墙深处,星光被云层遮得七零八落
偏门一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