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过节。
栾青巴不得宁海楼死。
他也弄死过宁海楼无数次。
在之前的许多世界里，在一次又一次的无法改变结局亲眼看着爱人惨死后，他都找过宁海楼。
他对宁海楼施以酷刑。
他把所有能想到的折磨，都施加在了这个伪君子身上，就像宁海楼被折磨得越惨，他的阿野下一次就能获得越好的结局似的。
悲天悯人的温柔神明。
为爱变成了刽子手。
可结局依旧没有任何变动。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这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世界，而秋野被宁海楼抽骨扒皮独立于世界之外的真实，也是驻扎在他心里的事实。
所以不管他如何更改。
结局都一样。
尤其是他只有前半生的记忆，他根本不记得秋野杀回了镇灵门，也不知道秋野早已替自己报了仇。
只有他被困在这里。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那些痛苦。
不过没关系。
他想拯救的爱人，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穿越世界，只为唤醒他。
这里。
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道坎。
“你怎么不说话啊？”
“哑巴了？”
一道声音在耳边炸开，栾青猛地回神，只见少年正踮着脚站在他跟前，脸也凑了过来，距离极近。
他呼吸一顿。
心瞬间也乱了几拍。
“他……我跟他算是同僚，之前在神宫当值的时候，听一些神官私下议论，说他品性甚差，表面仙风道骨，实则虚伪狡诈，且极其钟爱年轻且富有灵气的孩童。”
小神龙恍然。
“所以你才那么讨厌他，才会让我离开镇灵门。”
少年真的离他太近了，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甚至还能看到那隐藏在些微敞开衣襟下的玫红印记。
栾青心砰砰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喘气声大一点，就能让少年发现他胸腔里的兵荒马乱。
他满心满眼都是秋野。
根本无暇去思考秋野在这种时候，问他有关于他和宁海楼有何过节，到底抱着什么心思。
所以他点了点头。
承认了秋野这番话。
“栾青，你让我很意外啊。”
小神龙眼眸微眯，他伸手，指尖戳在男人胸腔之上。
“我先前还以为你是游手好闲之辈，天天没事可干，就只知道闲逛，倒是没想到，你竟和我师父是同僚。”
“我们栾小鸟，也是年轻有为的神官呢。”
“就是不知道，你和我师父比起来，到底是哪个的官职比较大？”
少年尾调上扬。
桃花眼水光潋滟。
尤其是那个眼神，像是把钩子，勾得他口干舌燥，心脏也狂跳。
“我……”
男人喉结滚动。
“他是从凡间飞升上来的，而我是出生于神界的青鸾鸟，若论神职，自然是我比他更高些。”
“哦~”
“原来是这样啊~”
少年看似是在表态自己已然明白，可那拖长的音调，还有那含着促狭的眼，分明就是明晃晃的戏谑和调侃。
栾青脸烧得更红。
明明他是在正经解释，可被对方这么一说，好像他是在自卖自夸，暗戳戳地表示自己比宁海楼位高权重似的。
……就很羞耻。
欣赏够了栾青的脸红无奈，秋野终于偃旗息鼓。
他拍拍栾青的肩膀。
“行了，知道你不是游手好闲的鸟，也有正经的神职，那我对以后的生活就放心了。”
“今日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下次再找你玩。”
栾青还没来得及从以后的生活这话中品出太多的幸福感，飘飘然的心就被回去二字砸回了地面。
回去哪里？
这里不就是他们的家吗？
他张了张嘴，疑问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要怎么问呢？
现在意气风发的小神龙，并不是那个他于泥坑中拯救的少年，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些反复试探的曾经，也没有一起在岭山居住生活过。
他和小神龙。
和现在的秋野。
才堪堪迈出第一步。
而那些诉之于口的爱，日日夜夜的照料相处，都还尚未发生。
可在他的心里，秋野是他命中注定的尘缘，他们有过曾经，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秋野不会走。
走什么呢？
这里就是秋野的家。
就是他们的家。
可眼前少年郎的话，就像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终于将栾青从这一日的极致幸福里猛地扇回了神。
脸颊的胀痛也在提醒着他。
他并没有走到结局。
也并没有真正获得幸福。
电光火石间，栾青想了很多，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愣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