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我做的,但是,你们就是找不到证据,也猜不到是我。
这一年里,呆在鲁帖木儿账下,我可是处处交好鲁帖木儿其他信任的心腹。
只是,这一次辎重营出事,葬送了那三个信任自己的千户长了。
可惜了三枚棋子。
没错,这一次辎重营起火一事,便是由他亲手策划,离间那三个信任自己的千户长彼此间的关系。
然后,以言语激了一下那三人中最为暴躁的那人,还私底下派自己的心腹,送了一壶烈酒过去。
果不其然,这暴躁的人,喝了酒后,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与另外两人起了争执。
他们争执的地方,恰巧就在辎重营。
古宁的心腹,得到古宁的命令,趁着他们争执的时候,抓住机会,烧了辎重营。
而这名心腹,是古宁一年以来,在鲁帖木儿身旁埋藏得最深的一枚暗棋。
不枉他花了一年时间笼络交好他,平日也对此人施以恩惠。
还好,半年前被他拉拢了过来。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名心腹,为了避免牵连到古宁,直接投身火海之中。
为了报恩,完成这一壮举。
恐怕,千古以来,也是极少之人。
事后,他被众人误以为是被牵连而烧死的。
这事的真相,无人得知。
唯有古宁猜到了真相。
此时,古宁内心感到有些愧疚,他利用了那名心腹。
而且,为了保证此事不牵连到自己,古宁还准备了另一个除掉心腹的连环计。
没想到,这精心准备的连环计,却是连用的机会都没用上。
古宁更没想到,那名心腹,竟然是如此报恩。
或许,他在接受自己命令的时候,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吧。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这让古宁有些意难平。
终究,是他古宁负了那人。
枉做了一回小人。
古宁抬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色,默然不语。
自己通过烧了辎重营,将鲁帖木儿拖延在天长城一天了。
他想着,泗州军那边的行动应该快开始了吧?
这一天,也足够泗州军行动了。
他在等待洪泽湖决堤,淹了这些人,也包括自己。
自己的大仇就要得报了,还能为这世间唯一知己刘远送上一份大的功劳。
想必,泗州军那个征虏将军程德会善待刘远的吧!
他也将无憾了。
也想早日解脱这种终日活在算计他人的生活。
唯一对不起的人,便是他了。
每次想到那人投身火海时,古宁的心便有几分颤抖。
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下地狱。
他以为是因为利拉拢到了那人,却没想到,是真情。
那人当真了,而他却没有。
想到此处,古宁心中茫茫然一片。
算计来,算计去,却唯独没有算清楚人心。
真可谓是一大讽刺。
此刻,他认为自己罪孽深重。
心中涌起的愧疚之情,瞬间淹没了他脑海的一切想法。
“看尽人间兴废事,不曾富贵不曾穷。”
“人之生世,如梦一觉;其间利害,竟亦何校?”
古宁忽然一番自言自语,让魏牟感到几分诧异。
他当然知晓古宁所言出自何处,前者出自陆游《一壶歌》,后者出自韩愈《祭柳子厚文》。
他感到诧异的是古宁言语之中存了几分悲凉之感,一副看尽人间事的恍然大悟模样。
还有几分心如死灰般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莫非,这辎重营起火一事,与古宁无关,他错怪了古宁?
魏牟琢磨这个的时候,目光忽望向一旁颤抖的李文,更加深沉了些。
难道这李文,才是我们三人中隐藏得最深的一个。
想到这里,魏牟眯着眼睛,目光如刀般,死死地盯着李文。
这个人,真是可怕!
一个人演戏,七分真很了不起了。
但李文此人演戏,竟然有十分真的样子。
果真可怕无比。
本以为这样的人,只在书中见过。
却没想到,这样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一股寒意流入魏牟全身。
李文望着魏牟投来的凶狠吃人般的眼神,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而这李文的表现,却是让魏牟神情更加凝重了些,心中如临大敌。
同时,暗暗猜测这李文为何要火烧辎重营,莫非是敌军派来潜伏在鲁帖木儿这边的卧底?
怎么才能搜集到李文烧辎重营的证据呢?
魏牟心中思绪,乱成了一锅粥。
半个时辰后。
忽然。
李文支吾着,颤抖身子出声道:“古宁,你.头发怎么突然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