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武步招式,他都如数家珍,每一个动作都解释得仔仔细细。他今日教武功说的这些话,比他和她认识这么久以来说的所有的话加起来还要多。
“来,先试一试举起我的剑。”他把手中的长剑递给沈鸢。
沈鸢回过神来,接过他的剑,谁料,那剑真够古怪的,在他手里灵活得像一条细蛇,到了她手里,一下子就变成了笨重的木棍,她却还在他面前佯装使得十分轻松的模样。
不过这伪装落在他眼里登时让他啼笑皆非,他扫了一眼沈鸢故意逞强的模样,悠悠道:“我这把剑,坚硬无比。”而后瞥了瞥她通红的小脸,补充道:“不用巧力,很难让它软下来。”
沈鸢低头去看那把雪白的剑,像是琉璃的玉,巧夺天工雕刻而成的握柄。
可太重了。
刀离手落地,她瞬间轻松得像断了线的气球。
萧行云递给她一根木棍,“你把它当剑,把方才的招式练一遍。”
沈鸢有样学样地做起来,他在背后纠正她的动作,手把手教她。她的身躯很娇小,肌肉不够他有力,筋骨没有他灵活,完全做不出他那样的动作。他慢慢地教,一点也不着急。
荒地在月光的照耀下,闪出一丝银色的光,显得格外幽静,柔美。
他们的身影被月光拉长。
沈鸢终于刺出去一剑。
“怎样?”萧行云问。
沈鸢微微转头,她谨记他教她的屏气
敛神,她调整呼吸,收敛心神,平静回答道:“很好。”
萧行云微微垂眸,带着几分欣慰:“这剑送你,不用还了。”
沈鸢目光猝然一动:“当真?”
萧行云扬唇。
沈鸢看着他,那双长眼像广阔无垠的海,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风卷起草地里的芳香,从他的眼睫轻轻拂过。
“今日武功教了一些,做得很好,”他低头思考一会,话锋一转,“但是脑子有点不够用。”
沈鸢幽怨地看着他。
“寻个机会,把脑子也教一教。”萧行云略弯腰,嘴角带了一点笑。
东方天际显出一丝曙光,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霞光愈发灿烂,透过天际翻滚的云朵,倾泻而下,参差的云层被映照得斑斓多彩。
沈鸢早早起身,在院落后方的树林里练武,萧行云说,寅时,日夜交替之际,练武可活血化瘀,增强筋骨。
萧行云的身影出现在了林子尽头。
就和那日在三院一样。
今日,便是相约的十日后。
叶谨神色肃穆地站在一边,他不是第一次替主子试人的身手,但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弱小的对手。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将这场战斗控制在半刻钟之内完成。
时间太长了,主子会不耐烦,时间太短,又太不给沈鸢面子。
战斗开始,叶谨面无表情,当即一抖手腕,长矛便冲了出去,沈鸢将短剑倒提,行云流水似的错了半步,随即剑身刺了出去,犹如游鱼过境。
叶谨
虽是怔了半晌,但敏锐的他很快改变策略,将长矛调转了方向。
战斗即将结束,只要那长矛往侧边一别,沈鸢的剑便会被他击落在地,到时只需轻轻潇洒一挥,便能将她押下。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长剑从远处如利箭般射来,呼啸的石子将密集的气流撕碎,气波一瞬间变成了喇叭形,长剑似乎卷起了一阵风,忽而地上尘土飞扬,沙粒四溅,那支长矛在长剑的穿透下绽开,成了一连串尘雾的花朵。
叶谨震惊不已。
沈鸢没有分神,她握紧那剑,三两步蛇皮走位,一下子到了叶谨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叶谨押在身下了。
叶谨没想到战斗结束得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他竟然败了。
他起初以为主子是不可能将一个骑兵队交给她的,之所以提出十日学会长剑不过是一种变相的拒绝,因为常人很难在十日之内学会长剑,可没想到,主子不仅日日教她,还真的决定将骑兵队交给她......究竟是为什么?
......
今日除了是约战的十日后,也是萨蛮月中祭祀的日子。
高大宏伟的祭台之上,早已准备好的祭品、祭器整整齐齐地摆放完毕,案桌之上供白马为牲,最中间供奉着被匈奴人视为珍宝的“祭天金人”。
正中是个舞台。
围观的匈奴人在喝彩。
“哈哈哈哈,这就是中原的女人吗?裹得这么严实,一件衣服都不脱,看不过瘾
!”
此前,他们大多说着匈奴话互相谈笑,这几句话却故意大声用蹩脚的中原话喊出来,紧接着又引起匈奴人的一阵狂欢笑声。
虽然匈奴人来了不到二十人,但那嚣张的笑声,仿佛此地全是匈奴人一般。
桃县百姓安静得吓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萨蛮穿着用牲畜的皮毛制作的衣裤,他远远地看见了杨贤,双手合十,触到鼻尖,打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