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燃着火,木材吱吱呀呀的燃烧作响,即便此时的感知已然因为鸩酒而混乱,但魏持瑾的确恍然的瞧见。
她瞧见自己的父亲,那位君主,那位雄才大略的,经天纬地的君主,他仿佛正神色颓然垂目正看着自己,仿佛又重复着他死去以前,轻飘如窗外絮雪的那番话。
魏持瑾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即便她在这之后无数次噩梦缠身,不须说在梦里目睹过什么,但醒来时总归是不记得的。
如今却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
无论是魏昭,是那个从来与她素未谋面的,骄傲的,少年意气的昭阳公主,甚至是绥靖公主她本人,竟到底从未有一人短暂的忘记过。
她甚至记得自己的父亲说话时的神态。
记得他的虚弱,气若游丝,记得他的昏沉的双目在讲话时一共缓慢眨动了五下,记得那时灯中微火。
她听见自己的父亲,听见统御着这个原本强盛国家的君主,弥留时对她如是说。
“魏昭,”他说,他低声问,“魏昭,朕的女儿,朕的掌上明珠,朕那惹人怜爱的昭阳公主。”
他执拗的,却仿佛并不期望得到一个答案那般低声问。
“你为何是个女子?”
为何是个女子?
为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