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爷脸色阴沉,雪娘给他斟了一杯茶。
站在他身边,幽幽地说:
“雪娘今日若不跟着跳下去,京城便要流传,侯府二奶奶心心狠手辣,嫉妒表姑娘与二郎情投意合,天寒地冻,把表姑娘推下水受冻……”
洛子清离得远,没听到徐若云落水前的那句惊呼。
雪娘这么一说,他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不再言语。
花园里,他见徐若云有意无意地往雪娘身边靠,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一直盯着。
果然,贱人就是蠢得很。
二爷吩咐匆匆跟回来的吉祥如意:
“给你们奶奶煮一壶姜汤,今日好生照顾着,别着了风寒。”
前院还有宾客,他不能久留,看了看雪娘,欲言又止,还是走了。
徐若云欲哭无泪,她自己会水的好吗?
谁要三石这个下人莽汉来救?
她又是推又是打,在水里挣扎着想躲开三石的怀抱。
可三石误以为表姑娘是落水后慌张,硬是扭着搂着抱着,把她从水里抱上了岸。
那姿势,就差把徐若云整个人都嵌在自己身上了。
花园里一番躁动。
徐大夫人见三石跳下水,把徐若云湿淋淋地抱了上来,气血上涌,差点晕过去。
让几个嬷嬷赶紧把人送回玲珑居,自己挤着笑脸安抚女宾们。
罗老夫人高声感叹一句:
“我们家雪娘真是仁义啊,看见表姑娘落水,竟然不记得自己长在北疆,完全不会水,宁愿冒险也要下水救人。”
柳夫人深深地看了罗老夫人一眼,这位老太太虽然出身农家,见机甚妙。
此时赶紧应和道:
“可不是,要不是我们二奶奶人品高洁,心性仁厚,侯爷怎么会慧眼识珠呢?”
众夫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小姐们心里揣摩,若是自己,哪怕是亲姐妹,至交好友,也不可能真的跳下水去救人。
这可是关乎性命与名节的大事!
对罗雪娘心里或敬佩,或暗笑她傻,不一而论。
唯有薛清澜,看清楚了此中玄机,更看明白洛子清当时的举动。
心中暗叹,脸色也不如最初那般淡然。
徐若云当着京城贵门夫人小姐的面,被一个下人搂抱着,湿淋淋从水里上岸。
羞愤难当,在玲珑苑哭闹不休。
丫鬟端上来的饭菜汤食打翻了一地。
到黄昏宾客散了,徐大夫人才得空来安抚她。
徐若云扑倒姑母怀里,哀哀哭到:“姑母……您可要为云儿做主啊!”
大徐氏心中为难,她今日算看出来了,子清对若云半点心思也没有。
倒似乎对那雪娘动了几分真情,很是护着。
若云名节坏了,纳入侯府,实在有亏子清。
本就娶了个乡野女子为嫡妻,再把被下人玷污了的表妹为妾……
这……饶是她向来有这心思,如今也松不了口。
她一面心疼外甥女儿名节被污,一面又不肯委屈儿子,心里油锅煎一般。
只咬牙切齿把罗雪娘翻来覆去地咒骂。
一口老血窝在心头吐不出来,竟然抓了三石,要打板子。
说他胆大包天,竟敢冒犯府里姑娘!
徐氏要发落三石,洛子清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人刚绑到板凳上,板子还没落下,他便背着手过来了。
“这是要做甚?”他不怒自威,两眼一扫,院里的下人都噤若寒蝉。
徐氏听见儿子来,从屋里出来,颤巍巍地扑上去。
拽着洛子清的衣袖,哽咽道:“儿啊,你若云妹妹,可如何是好……”
按时下习俗,这女子落水,被男子救了,就该请媒人上门,下聘结亲。
可是,徐若云再怎么是商贾之女,也不能嫁给一个侯府的下人吧?
“要不,你把她收了吧……”
徐氏小心翼翼地说,不敢看洛子清的眼睛。
洛子清笑了一声。
“母亲开什么玩笑?别说她当着京城众贵人的面,湿淋淋地,被三石又搂又抱,就算没这档子事,儿子我也不可能纳她为妾。”
“你就这么看不上你表妹……”徐氏又气又怒。
洛子清转身在红木卧云卷纹榻上坐下,叹一口气问徐氏:
“母亲已经为大哥娶了一位徐家表妹,还要往我院子塞一个表妹,莫不是要把这洛府,变成徐府?”
徐氏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茬。
徐氏把娘家侄女儿往这侯府里引荐,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何曾有过为娘家算计侯府的心思?
洛子清知道母亲虽然刻板严苛,好强算计,却不是恶人。
“母亲虽然没有那心思,做出来的事情看在别人眼里,却是那么回事,也难怪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