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寅时四刻,天空依旧是一片漆黑,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昭示着战争还在继续。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君歌!”沈磬亮着眸子看向来人。
唐纵酒见沈磬没睡,愣了愣。
“怎么还没睡?”唐纵酒跨进门,将外套脱下。
自从两人第一次“同床”过后,之后的几天随着次数的增加,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窘迫和不适应。
如今两人已经很习惯彼此的存在了。
“我在等你回家。”沈磬道。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愣。
一般只有老夫老妻才会说“等你回家”这样的话吧?
唐纵酒的视线往桌上瞧,饭菜此刻还是还是热着的。
显然沈磬反复保持着温度。
“辛苦了。”唐纵酒道,“我身上血腥味重,先去洗一下。”
“你没事吧!”沈磬担心道。
“我没事。”唐纵酒说完,便走向了内室。
里面热水也已经准备好了,显然沈磬为了让他一回家就能洗热水澡吃热饭,一刻都没有松懈。
唐纵酒梳洗的速度很快,经过一番混战,他也确实饿了。
坐下后便开始动起了筷子。
“情况怎么样?”沈磬问。
“今日的一批水匪全剿。”唐纵酒道。
“真的?”沈磬笑道,“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但这只是冰山一角。”唐纵酒道。
“真的如此猖獗吗?”沈磬问。
“是的。”唐纵酒吃了口饭,“你知道这几日一直负责此次剿匪的官员叫什么吗?”
“叫什么?”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他叫刘丰年。”
“姓刘……”沈磬反应过来了,“等等,你说的刘,该不会是那个‘刘’吧?”
“很有可能。”唐纵酒点了点头。
沈磬一时无言。
万贞帝的四大贵妃中,有一位贵妃就姓刘,而这位刘贵妃的哥哥,名叫刘长鹏。
也就是说,这个刘长鹏是万贞帝的小舅子。
刘长鹏有过从龙之功,跟着万贞帝打过大大小小十几次的仗,救过万贞帝的命,战功赫赫,故而万贞帝命其为郗南将军。
因此,刘长鹏整个郗国品阶最高的将军,正一品,比邵崇德的从一品两江总督还要高半阶。
单单凭借这一点,刘家就是郗国最豪的豪门。
更为关键的是,刘贵妃育有一子,是当今的三皇子沈桥。
也正因此,刘长鹏这一系列的行为似乎就变得有迹可循了。
“不能吧!”沈磬道,“难道他们要谋反?!”
“凤之,我们没想到过会有这层牵扯,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危险了。”唐纵酒神情有些凝重。
“可如果危险,父皇为何要我去剿水匪?”沈磬不解。
“也许就因为你是舒凝公主。”唐纵酒道。
沈磬听懂了。
南方的情况已经恶劣到地方制霸,或者说,已经到了地方制霸的程度,还差一点,就是独立为王了。
只要表面上刘长鹏不反,那他永远就是南方的土皇帝,而万贞帝就无法在明面上制裁。
因为没有证据。
刘长鹏只要说一句“下官不知”,就可以轻轻松松斩掉尾巴。
他占据整个南方已久,把握郗国经济命脉,地位不可动摇。
少了这一批人,还会来另一批人。
因此万贞帝只能私底下“意思意思”派人过去。
这也就有了刘丰年那句“死在墨洋河的钦差还少吗?”
想为万贞帝做事的,都死了。
活下来的,万贞帝也不敢重用。
沈磬第一次从秦存德口中说出“刘”这个姓氏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从刘长鹏身上想过。
如果真的是他,那沈磬先前对秦存德说的那句“两江总督是我的人”可算是托大了。
邵崇德还真不敢砍刘长鹏的脑袋。
这次万贞帝不得已让沈磬参与此事,显然南方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
沈磬作为“公主”,似乎是整个郗国唯一一个斩杀郗南将军还能被万贞帝保住的人。
可这件事情真的太大了。
唐纵酒自然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他看着沈磬,沈磬亦看着他,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蔺暮辞知道吗?”沈磬问。
“他当然知道,因此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唐纵酒道,“父皇临走前应该给了蔺暮辞一道密旨,写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听意思,不出意外的话是给予了蔺暮辞尚方宝剑。”
“父皇做了两手准备,蔺暮辞如果不行,还有我。”沈磬接着道。
“是的,你就是父皇手里的另一柄‘尚方宝剑’。”唐纵酒道,“父皇此次派蔺暮辞和我们,无论怎么看似乎都不会成功的,也是为了迷惑对方的视线。”
“君歌……”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