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爷爷,你这话可就有些……杀人诛心了。”当泰平帝问及是否受太子委托前来极乐岛索取退位诏书时,齐泽烜先是怔了半响,随即一脸的苦笑,“父亲若是得知,估计会立时赶来向你请罪了”。
“你父亲监国已一年有余,怕是在尝到了无上权力滋味后,已是食髓知味,难以舍弃了吧?”泰平帝靠坐在一张宽大的皮椅上,笑着说道:“如今,他遣你来此,就不想从我手里讨一份退位诏书回去?”
“皇爷爷,即使父亲内心深处急迫地想要登基上位,但也不至于派我来此,向你追讨什么退位诏书吧?”齐泽烜眨了眨眼睛,“体面一点的话,也该是通过内阁僚臣向你进言上表呀!”
“嗯,孙儿说的倒也不差。”泰平帝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大齐传承三代,皇室向来和睦平稳,还不至于出现父子相迫的局面。”
“治国秉政,说来繁复无比,但其实也是很简单的。”泰平帝将身上的皮裘紧了紧,转头看着外面的街景,“犹记得,在年幼时,太祖皇帝曾对我说过,一个不视事的皇帝,在某个时候也算一个好皇帝。嗯,就是这么可笑,你只需要坐在位子上,静静地看着内阁诸臣的施政,然后再听听民间的风评,就知道该如何选择或者改变某些不合时宜的治理手段,就能收获无限的名望,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好皇帝。你看看历朝历代,那些用力过度的皇帝,除了寥寥数人有所成就外,大多都会将国政搞的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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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昔年太祖皇帝怎么就能拥有如此大的魄力,轻易地放弃皇位,来到此处养老?”
风声呼啸,使人心神惊惧。
大雨如注,带来几分凉意。
此时,在雨水的冲刷下,整个城市却显得有些清新而朦胧,巍峨的极乐宫,高耸的钟楼,典雅的园林式华宅,朴素的传统民居,打着油布伞的行人,均掩映在薄薄的雨雾当中,宛如缥缈仙境,如梦如幻。
“孙儿以为,在将来某一日,齐秦之间必有一战。”
“孙儿……,孙儿惶恐。”
齐泽烜面色一滞,紧紧地闭住嘴巴,不敢接话。
“无妨的。不论是坐火车,还是乘班轮,没有想象中那般艰辛。”
皇后在提及生老病死的话题时,明显触动了尚在养病调养的泰平帝,刚刚露出的笑容已然褪去,面色也沉了下来。
“说实话,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舍。”泰平帝微叹一声。
“皇爷爷,秦国虽然相继从我齐国引进不少机器,也开办了许多商社、矿山和制造工厂,更是组建了十余万新军,但从根子上仍旧为愚昧而古老的农业国家。”齐泽烜自信地说道:“反观我齐国,已然步入工业社会,每个人都成为工业生产中密不可分的一环。整个社会犹如一台精密运行的机器,所有人等各司其职,在生产生活中,每个人都习惯了分工协作。”
“哦,也不尽然。”泰平帝自顾自地说道:“不说那些被权臣威逼被迫禅让退位的皇帝,倒也有主动让贤的皇帝,前宋高宗皇帝应该算一个吧。但其人于史书中却有不思抗金、一味避战逃遁,以及擅杀岳武穆的不光彩记载。说是禅让皇帝,倒不如说是回避国家之责任。而我大齐太祖皇帝,以白身之力,洪荒大陆之局,历数十年,便开创此等强大帝国之势,纵观历史,遍寻中外,未曾有过,可谓皇帝第一。”
“太祖皇帝一生,文成武德,孙儿是敬仰至极,五体投地!”对这位老祖宗,齐泽烜自是不吝言表。
“即使如此,太祖皇帝仍旧为我大齐留下了无尽的福泽,足以承享数百年。”齐泽烜附和道。
“哟,伱这是又要当父亲了。”皇后闻言,立时笑容满面,“好好好……,我皇家人丁兴旺,后继有人了。哎呀,我到时候是不是该准备一份礼物,送给我未来的重孙儿?”
要知道,即使将国家权力暂时交于太子,让其监国,但只要他仍为皇帝,按照齐国的权力架构,依旧可以牢牢地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
天空开始变得阴沉,密云层层叠叠,宛如沉重的担子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是什么?这就是组织度!工业国家比农业国家强的不仅仅是生产力,它的每个国民都被驯化出了相当的组织度。在工厂里能分工协作,上了战场一样可以,比自由散漫的农人强多了。”
“回皇奶奶,我临来之前,她刚刚怀了身孕,出行可能多有不便。故而,孙儿没有将她带来看你。”
“秦国幅员万里,人口亿万,兵员仿若无穷无尽,你就这么自信可以战而胜之?”
“太祖皇帝虽未明言,但却在给我们齐氏子孙立规矩,到了年老体衰之时,就莫要再恋栈权位了。”泰平帝笑了笑,拍了拍表情异常窘困的皇孙,“早在四月间,我就年届六十有五了。所以,我也该退位了。”
“是呀,太祖皇帝这般英明神武,为何会于花甲之年,主动禅让退位呢?”
“皇爷爷……”齐泽烜有些惶恐。
“……”齐泽烜嘴巴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