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不听,赶鸭子上架,直接下旨让他去干,尹敏干出了一件劲爆的事:
“敏因其阙文增之曰:‘君无口,为汉辅。’帝见而怪之,召敏问其故。敏对曰:‘臣见前人增损图书,敢不自量,窃幸万一。’”
简单来说,就是他见一个符谶有缺文的地方,就提笔在那里补上一句“君无口为汉辅”。
“君”无口就是“尹”,意思是姓尹的要当辅臣做宰相,好家伙,这是要让自己做宰相,你不是相信谶纬吗?那就让我做宰相呀。
刘秀被搞愣了,问:“尹卿,你这是什么意思?”
尹敏大大咧咧地说:“陛下,图谶那不就是这样,随便前人增增减减,吾也学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也能成真!”
尹敏直指图谶的本质,这东西按理来说应该是上天降下来的,可事实上基本都是伪造的,根本不靠谱。
你刘秀当初不是凭《赤伏符》,就任命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孙咸做大司马嘛,我怎么就不能骗个宰相当当?
刘秀很无语,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坚持图谶是上天所降。
他方法太巧妙,让刘秀竟然没办法动怒,虽逃过责难,同样也一辈子位居纤末,不得伸展。
桓谭与他们不同,他是两汉之间最伟大的经学大师,也是天文学家,他甚至被人誉为“素丞相”,他的《新论》被推崇为可以与《论语》比肩。
这是个无神论者,更是一个坚定的反谶纬学者,算是我国古代唯物主义的先驱。
当然,神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即使后世也无法被证明,更无法被证伪。
若是说神是高级生命,超维度生物,拿大概率存在,毕竟人类的认知依旧太少,也可能是人类无法想象的存在,用蚂蚁的头脑,怎么想象人类的世界?
桓谭每每上疏奏言,劝刘秀以“仁义正道为本”,不要相信“奇怪虚诞之事”,刘秀每次都是“愈不悦”,桓谭的建议也从来没有得到过采纳。
后面,刘秀为了方便观察天象,甚至下令召开建造灵台的讨论会,桓谭奉命出席。刘秀问桓谭:“朕想通过谶纬决策国家大事,你认为如何?”
桓谭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从来不读谶纬。”
刘秀追问,“你为何不读谶纬?”
桓谭再次表示:“谶纬不是经书。”刘秀大怒,甚至一度想下令立刻处斩桓谭!
好家伙,这给桓谭吓得叩头,磕得头破血流,才被饶过一死,但是被刘秀贬为六安郡郡丞。
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忧愤之下,病逝于路途!
且不论谶纬的荒诞无稽,即便是学术认知的差异,桓谭也不该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
当然,人是变化的,后期的刘秀是越来越信谶纬,这里面也有政治目的。
有作为的帝王要做的事情,大多是不简单的。
前期刘秀是“不能不信”,这是主动信,因为环境所导致的,当时大家都信,你不信就太另类了,而且许多儒学泰斗都信,刘秀没有办法,只能随大流。
更重要的是,“汉室复兴,刘秀为天子”的谶言,直接将他带入其中。
虽说刘秀也知道,谶言中那个“刘秀”大概率不是他,恐怕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强烈的呼声:“为什么那个刘秀就一定不是我呢?”
后面,他果然当天子了,刘秀登基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亲眼看一看,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赤伏符》,那里面是否真的有“刘秀”两个字。
可是,当刘秀看到了彊华献上的《赤伏符》后,心里顿时凉了,也豁然开朗了:“谶言这玩意不靠谱,一看就不是真的。”
可是对他而言,现在真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天下人都信,他这个受益人,当然必须信,装也要装成信徒!
他刘秀,就是天命所归,像是汉宣帝刘病已一样。
从那个时候起,刘秀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对谶纬变成了“不得不信”,一切从政治需要出发,事实已经不重要了。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当他发现新朝遗留的图谶,很多都是有利于王莽的,他甚至特地让尹敏篡改内容:
“帝以敏博通经记,令校图谶,使蠲去崔发所为王莽著录次比。”
他要把谶纬学说,打造成东汉帝国新的意识形态,从“假神”变成帝国新的精神信仰。
所以,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必须信!
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不许不信了,因为谶纬成为了东汉政权的合法性的象征,统一了天下百姓的思想,朕就是天命所归!
一旦是天命所归,几个人还敢造反?一般没有人敢反抗老天爷的?
郑兴、尹敏和桓谭这些人的悲剧在于,他们根本没看透这一层,只是简单的误以为刘秀是盲目迷信,试图通过对学术的自我坚守,来影响和改变刘秀。
可是,帝王怎么会轻易改变?
所以,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