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应过来之后,十分难堪。
一张薄薄的脸皮先是涨红,随即,她的两腮便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苍白。
虽然郭贵人是永和宫侧位,但毕竟她一进宫初选秀女后,便直接被封为贵人。
平时便是敬事房、内务府有差事来到永和宫,讨好宁妃娘娘的同时,也不敢太过怠慢她。
更别说此时还有几个常在、答应站在不远处,听见动静,一个个地扭头看过来,彼此交头接耳。
这些女子位份都在郭贵人之下,却眼睁睁看着郭贵人被宁妃当众训斥呼喝,有人忍不住相互交递着眼色,一个个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眼光。
郭贵人咬着唇,屈膝道:“宁妃娘娘,妾身这就进去。”。
的贴身宫女赶紧扶着她站直了,郭贵人低下头,眼圈红红,吉灵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瘪着腮帮子,似乎是在忍着眼泪。
宁妃一抬眼,仿佛才看见吉灵一般,一半惊讶一半傲然道:“吉贵人也在?”。
她伸手掸了掸自己衣裳前襟上落下的几片碎末花蕊,淡淡地道:“本宫方才从背影看,还以为是哪个宫里的答应跑出来和郭贵人套近乎呢!”,她说完,身旁宫女便低头忍笑。
吉灵一扯嘴角,刚要说话,只听见齐妃的声音传来。
“瞧宁妃妹妹今天漂亮的!这一身橘红色衣裳一穿,倒让本宫想到了妹妹当初刚进府时候的样子呢!”。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齐妃笑眯眯地,被两个宫女扶着,从前厅里慢悠悠地跨了出来。她穿了一身深宝蓝色旗装,滚的是墨绿色绣金线牡丹的边,衣料是七金妆花缎,针线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金色光芒,富丽华贵,只是略微有些显老气。
不过齐妃的年纪也不小了,若真是穿些清淡娇俏的颜色,只怕也不合时宜。
就见齐妃边走边摇头啧啧道:“宁妃妹妹当年做格格的时候,可真是娇嫩得像朵花儿,掐一下都让人舍不得哦!”。
宁妃听她提到当年自己在胤禛四皇子府中,只是个卑微的“格格”的往事,不由得脸色一变。
当年她刚进胤禛潜邸的时候,确实只是个“格格”,所谓“格格”,就是对皇子们的低阶妾的称谓。
“格格”的身份在侧福晋之下,相当于婢妾,没有经过朝廷册封,不入册,也没有朝冠,实在和“尊贵”二字扯不上一点关系。
宁妃封妃后,一直对潜邸旧事闭口不提,没想到这时候被齐妃揭了老底,加上边上又有不少选秀进来的新人看着,她原是在这些人面前摆谱惯了的,这时候便分外难堪。
想要发作,却碍于齐妃地位,不敢真的发作出来,只能黑着脸侧过头去。
齐妃看着宁妃脸色,痛快地一笑,随即转过身,笑容满面地对着吉灵一挥帕子,道:“吉贵人,翊坤宫这儿的凉糕小十六拼,你还没尝过吧?快来吧!”。
吉灵立即走了过去,齐妃斜斜瞟了一眼宁妃,和吉灵向前走了几步。吉灵看了齐妃一眼,诚恳地道:“多谢娘娘维护妾身!”。
齐妃掩嘴一笑,道:“你也不必谢我,若真是要谢我,多想些新奇菜式送来长春宫便是!”
两人边说着边进了正殿,唱礼太监连忙高声报道:“齐妃娘娘到!吉贵人到!”。
吉灵就见殿里满眼纸醉金迷,香风熏人。
在众丽人中,她一眼就看见了年妃。
只见年妃头上梳着好大一个黑油油的拉翅头,鬓发右边向上扬去,斜斜插着一根牡丹钗银步摇、长长的穗子垂下来,在额间晃动不休,拉翅头的另一边,插着一大朵紫玛瑙做的珠花。
年妃身上穿了一身淡淡平纹暗花春绸地雪青色春装,外面又披了薄薄一件缠针打籽雪青色春装披风,那披风上锈了好大一片泼墨梅花,直直地垂下来,仿佛一大片墨雪倾泻下来一般。
年妃脚上是一双元宝底的鞋子,也是雪青色布料,绣着品月色镶边。
她素来喜欢穿红色系,什么水红色、嫣红色、枣红色、银红色……总之越热闹越好。这种清淡的颜色,众人基本上从来没见她穿过,这时候就有不少妃嫔围上来,奉承年妃这一身清淡雅致,别出心裁。
众人欢声笑语,便连向来稳重的懋嫔也被撺掇着说了几个笑话,笑得年妃前仰后伏。
就在一片喧闹声中,吉灵给年妃行了礼,齐妃坐下在年妃左手边的席位。
离着年妃最近的位置是几个妃位的娘娘和懋嫔的,剩下的便是嫔位的席位,再往下便是贵人了。
常在们是没有资格入前厅的,只能在院子中另外搭了棚堂,开了席面给她们。
吉灵见郭贵人坐在不远处,冲自己小心翼翼地招了招手,她便走了过去。
七喜扶着吉灵坐下,郭贵人已经将自己身后一个软垫递给了吉林,柔声道:“这种元宝椅子,背上镶了一大块南川石,凉得很,吉贵人之前病了许久,想必身体还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