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上前把女娃扶起,揽着离远了些。
占虎捧着油纸包,自里头捡了两块雪白的米糕出来,塞进女娃手里,“吃吧,将将出锅的,可香软了。”
“呜……爹……阿爹……”
女娃虚握手里的糕,满心满眼都是正在遭难的父亲。
“莫哭,”占喜揩走她面上的泪,看着脚下爬了满地的小河蟹,扬声喊停三人,“你们踩死了我的河蟹,这钱,哪个来赔。”
两个年轻男子不料这当头,还有来碍事的,一人回头瞥她一眼,讽笑道:“向来只有爷们伸手拿别人的,还没遇着哪个狗胆包了天,敢让我赔钱。”说罢,他抬脚,只捡着地上乱爬的河蟹踩。一脚一个,踩得好不欢实。
“小娘子就该待在家里头,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轻佻话语,将占喜气个仰倒。面对恶声恶气的两人,她深拧眉头,一瞬不瞬地凝向他们,却不敢盲目上前理论。
占喜的知情识趣,令他们相当满意。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手里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朝着男子身上奋力砸去。
男子抱头躲避,看到脚下不断惨死的河蟹,一时怒意上涌。他腮肌紧咬,猛然蓄力,双手攀上一人肩头,陡地将他掀翻在地。
另一年轻男子见状,当即咒骂着冲上去。
终是半大的年岁,又没正经做过活,手里的力道,哪能与这个埋头苦干二十多年农活的盛年男子比。只见他刚近着身,便被重重搡了几下。
地上湿滑,另,脚下三四个木桶滚动着。年轻男子连退几步,叫木桶绊着,失了重心的身子,骤然向后仰去。后脑、背脊,重重磕向坚硬的青石板,出发沉闷响声。
缠斗的动静太大,惊了旁边两个半大的娃娃。
占喜忙移步上前,挡住两双澄澈雾眸。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爬了几次,也没爬起来,只蜷起身躯倒在泥水里,抱住周身不断呻吟。
“好啊,你竟敢违抗我们利民坊,等我归去禀了坊主,定让你在镇上子立不下足。”
受伤较轻的年轻男子忿然异常,指尖不断颤抖地指着顶上男子,恶狠狠地道。
男子睚眦欲裂,朝两人奋力啐了两口,“呸……耍的什么把戏,全当我们傻了不成。皆是苦苦挣扎于世的人,何必赶人进穷巷。拿我们的血汗钱去吃喝玩乐,也不怕横死。”
二人见他似是疯魔,一时心生俱意。留下两句警告,陡然起身逃走,转至街角,想想现下姿态甚是狼狈,不忘回头叫嚣,“你且等着,我们这就喊了人来,有你好看。”
“呸……腌臜混货,丢你们老子娘的脸。”
那厢,占喜放下臂间竹篮,正帮着男子将地上被踢翻的木桶,一一拾起摆正。
占虎则在一旁,拿着刚买的零嘴,逗弄泪涕满脸的娇弱女娃。
“莫动手,我自已来。”男子拦住占喜帮他拾虾赶蟹的手,利索地连逮几只,一道送进桶内。
“不妨事。老板怎会惹上他们?”
“唉,不过看我生意好些,打着护民的名头,要抢我的钱。我不给,便成了眼下这幅样子。妞儿……莫吃了,快还给阿哥。”男子边说,边过去制止闺女。
占喜顺眼望去,只见占虎看女娃吃得高兴,竟大方地揭开纸包,把里头的米糕糖饼,一股脑地送去她眼前,供人挑选。
“大叔莫要骂,是我拿了给她的。”
占虎圆眼微瞠,连忙塞了块糕过去。
“阿爹。”
女娃嗫嚅,握糕的手,一时僵在原处。瞧她殷红眶中,将将平复的心绪,因他爹的厉声斥责,隐隐又有暴发的趋势。
“老板无需在意,不过小子们吃的零嘴,不值当为这骂人。快帮我把河蟹送家去吧,我得归家准备晌午饭了。”
“这……死了好些,原收小娘子十五文,现还你十文。”
占喜瞧着地上不过被踩烂的十多只,哪里值十文,说什么也不要,“就当付您帮我跑这一趟的脚力钱。”
光看男子面相,便知是个正直,不贪图便宜的。果见他自顾自地数了十多个铜板,扔进占喜脚下的竹蓝子里。转头挑起挑担,拉着闺女走了。
“路我认得,小娘子慢慢跟来,告诉我住哪间宅子就成。”
“行,等到了我再指您。”
男子脚力不虚,占喜牵着占虎,小跑着,才追上人。
“老板手上力道不俗,平日家里料理几亩田地?”
男子回头,看占虎额上沁着汗,脚下步子不觉顿了顿。
“左一过两亩。我却不是靠着田里的营生过日子。”
“瞧出来了,老板卖的虾蟹顶鲜活,定花了不少心思抓捕。”
男子摇头,苦笑一声,“不得已为之。先前打猎,还能得挣几个银子供家里花销花销。自从被几人搅了生意,只靠着这些小鱼小虾过活,勉强糊口。”
占喜一听,愕然道:“老板也是猎户?怪不得手上功夫了得,方才原是同他们玩闹,还未尽使真本事。”
提起两人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