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良田,竟叫那一家子,霍霍成这幅鬼样子。瞧着不像荒了一个冬日的,倒像是荒了几个年头。
村里哪家人走过看见此番景像,不心疼地摇头。
本来,秋收过后要种冬麦,只过去岁粮种不知为何较以往涨了二十个铜钱一斗,再问收价,却比往年要低。周边三四个村正互相询问商讨几回,皆认为此买卖不划算,不如空置一年,看看来年光景。
乡里没新粮收,城镇铺子陈粮又卖不出,不得不改调粮价,来稳固生意。
果真,今岁粮价又重新回归正途,那些懊悔没种冬麦的,纷纷吐出一口气,暗自高兴去岁村里的高明决断。
地头闲置几月,不仅不用担忧麦收时天公不做美,也给足了村人春耕的时间。
临地有几人,闲闲散散地扬着短鞭赶牛耙地,嘴里哼唱着小调,甚是悠闲。
离得远,占喜不怕被人瞧清。搭着手,把车上东西拿下放稳妥,一方靛青色布块包裹着的篮子,浅口处鼓鼓囊囊的,里面装得全是吃食。
犁地如何运作,占喜闭着眼睛也能说出一二三条道道来。自去了赵家,田里的活计,从此与她无缘。
眼瞧越发细腻光滑的纤指,占喜心头顿时如暖流淌过般熨帖。
赵寅足跛得厉害,加之地里到处洇着水,湿滑泥烂。他一脚深一脚浅,自泥水里费力地拔出那只行动不便的脚时,犁地的动作有瞬间停滞。
占喜目光全加注在他身上,怎么察觉不出眼前人的窘迫。她扬着笑脸迎上去,帮他擦去面上沁出的密汗。
赵寅神思迟缓,在此刻,他却心领神会地朝占喜笑了笑,似懂得她面上笑靥里的心疼与爱护。
农时多忙,眼下没有闲暇悲春伤秋,亦或互诉衷肠。
占喜及时抽身。回转的刹那间,一个没当心,她后仰着倒进赵寅怀里。两人滚作一团,摔进烂泥里。
忽而,喉间是再抵制不住的大笑。
爽朗的笑声,冲破天际,划过九霄,肆意畅快。
纠缠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情意和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