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斑驳凄凉的冷宫,冬眠越感觉一股莫名的凉意自脚底而起。
瑟缩了下身子,她正想叫着海棠离去时,身后忽的响起了唐月见的声音。
“王妃?!您……您怎么在这儿?”
回头看见来人时,冬眠当即欣喜起来。
她与海棠早些时候被叫去收拾赏花宴的残局,再回去时,已然看不见唐月见的身影了。
听说有人看见她往这边来了,两人赶紧寻来,果真在这树林深处找到了她。
“七王妃可真是让本宫好找。”
只是还没来得及回答冬眠的疑问,一身着华丽的女子便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虽然天气已经暗了下来,唐月见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站在人群那边的人,正是这后宫之主——皇后娘娘。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唐月见很快反应过来,微微欠身行了个礼。
云可岚脸上仍是一副淡淡的笑意,甚至唐月见都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走吧,人找到宴会也散了,本宫再送你出去。”
先前冬眠与海棠在宫中不敢轻举妄动。
还是云可岚身边的人,注意到这两个丫头,迟迟不肯离开宴会。
云可岚问清缘由后,便主动派了人来寻她,甚至她还亲自来了。
闻言,唐月见微微皱了皱眉,皇后她……到底在算计什么?
想来她也没什么可算计的,大抵是百里瑾离开前,交代了些什么。
不过当下,她并没有再容许她继续细想的时候。
唐月见低头“喏”了一身,便跟在皇后身后,径直离去。
只是在快要离开这里时,皇后忽的顿住了脚步。
她神色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墙,夜里的冷风飒飒吹着光秃秃的枝丫。
也不知道她轻叹一声,到底是在与谁说话。
“这冷宫里,是不是就剩她一人了?”
她的声音似乎隐约透着一丝凉气,跟在唐月见身后的冬眠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唐月见脑海里又想起了临走时那位夫人孤独的模样。
她怔了怔,将头埋得更低,却没有出声。
云可岚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兀自笑了一声,却也不在意。
将唐月见一行人送出宫后,她回到自己热闹的宫中,正好看见宫女清点今日妃嫔们送来的礼品。
“娘娘,太子妃送来的那株紫檀……枯了。”
为首的那个宫女微微一惊,赶紧前来说道。
云可岚过去看了一眼,却笑着单单将唐月见送的那株“冬虫夏草”挑了出来。
“这个那去存放好。”
“那紫檀嘛……扔了。”
她冷眼瞧着那已经歪倒的昙花,冷笑一声吩咐道。
唐莹莹那些拙劣的手段,早些年她便使过。
如今在宴会上,她又何尝看不出来?
忽的想起什么,她抬头看向西边黑沉沉的夜空。
那边的光景,大抵跟她这边是全然不同的罢。
商汐当是恨透她了。
当年要不是皇帝以命相挟,你商贾之女,又怎么能入的了这皇室?又如何能活到今日?
明明是乍暖还寒时候,这几日的天却冷的异常。
云可岚在夜里站了许久,才转身进了温暖的室内。
另一边踏着月色回去一行人,冬眠跟在唐月见身后,不行地搓着冻的通红的手。
“王妃,您怎么去了那种晦气的地方?”
冬眠直言说道。
她刚走进那树林深处,就迎面觉得莫名的压抑。
况且冷宫之地,从来都被人称作沾染了晦气的地方。
唐月见歪了歪头,看向一边闷不做声的海棠。
“你觉得呢,海棠?”
忽然被点名,海棠怔了一会儿,随即小声回道,
“奴婢不知,也许……只有体会过,才能明白那宫中之人的痛吧?”
她走近那边时,心中也生出了与冬眠一样的心绪。
只是她不懂,人人都说中原人最讲究家和富贵,尤其是那高高的宫墙内,多少女子挤破脑袋都想进去。
她今日随唐月见进去一回,只觉得那里面,除了四面高高的围墙,人人都并不开心。
甚至在那深宫之中,竟然还有那般凄凉之地。
听见她的回答,唐月见仰头看着藏在云层间朦胧的月亮,忽的一笑。
这未来的后宫之主,感知果然敏锐。
“是呀,或许只有历经之人,才能感同身受……”
希望后宫的那位夫人,能够平平安安过完此生。
幸福安康,于他而言,早就成了无比奢侈的希冀。
愈近年底,城中大街小巷的年味也越来越浓。
甚至吹过的风,都多了几丝暖意。
唐月见看着街上欢声笑语打闹追逐的孩童,心中不断盘算着日子。
想来百里玄也该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