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百里玄的动作惊动了唐月见。
她似乎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食物,嘴里念念有词,砸了咂嘴,无意识换了个方向。
百里玄小心将手抽了出来,给她披好外衣后,靠在床头,暗自出神。
他抚上自己的眼角,那里似乎还有泪水的痕迹。
他这是……哭了么?
明明他早就对亲情嗤之以鼻,明明心中早就缺了一块。
可为什么,当他再次梦见商汐时,心里还是会那么痛呢?
心口的痛,不亚于当初她狠心将哭的肝肠寸断的他,丢之门外的时候。
“咳咳……”
百里玄还在回想着刚才的梦,唐月见就悠悠转醒了过来。
她大抵也是被冷着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外衣,迷迷糊糊看了一圈四周。
最后视线终于在百里玄身上汇聚。
“……殿下,您醒了?”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看起来还一幅睡意沉沉的样子。
百里玄笑了笑,伸手将她捞进了榻上。
将大半的被褥给她盖好,才缓缓开口。
“困了就继续睡吧,是孤不小心吵醒你了。”
唐月见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什么时候百里玄竟然主动跟她认错。
她当即一个激灵,仔细看去,他却将刚才的悲伤藏得好好的。
“殿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难过的梦?”
唐月见也清醒了过来,她盯着百里玄的脸庞,试探性的问道。
百里玄还在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嗯?你什么时候见过孤会难过?”
“可是,你刚才都哭……”
唐月见下意识想反驳,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声音。
她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个,殿下,臣妾今晚还是回屋睡吧。”
为了避免百里玄对她置气,唐月见赶紧找了个借口,掀开被褥匆匆下床。
“等一下!”
“……商汐,孤梦到商汐了。”
看着她匆匆逃离的背影,百里玄连忙出声喊他。
心里的这份孤独他从小就藏得好好的,就连身边的严叔都从来不知道。
不过刚才看唐月见要走,他竟一时有些心慌,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
唐月见推门的手就这样停在了空中。
商汐这个名字,在这王府里,可一直都是禁忌。
“……陪孤说说话吧。”
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百里玄也只是稍微冷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身边没又人的感觉,真冷。
既然他都开了口,索性也不再在她面前掩饰。
不知为何,唐月见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无比的落寞。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心声。
想了想,唐月见重新钻回了被褥里。
百里玄藏在衣袖下骨节分明的手,暗自握紧了拳。
唐月见自然看不见,他此时讲出这件事时,内心的痛苦。
她吹了火烛,两人就这样和衣平躺在榻上。
“……殿下,今日臣妾去摘桃花了,初春的西山开了各种各样的话,可真是好看。”
“嗯。”
唐月见先找了话题,百里玄却不咸不淡的回应着。
“等殿下好了,我们再去一次吧。”
“好。”
唐月见努力了几次,百里玄都兴致缺缺。
明明让她陪他说说话的人,是他呀。
到最后,唐月见也讲不起其他的事了,两人就这样躺在榻上,彼此的呼吸在夜里听起来那么清晰。
“月见,你还记得之前与孤的……约定吗?”
约定?
唐月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人新婚当晚的“交易”。
那一开始各为所利的“交易”,此时已心照不宣的成了“约定”。
“记得的,殿下。”
她助他一招为王,而他需庇佑唐家一世。
“那你说,有朝一日,孤真的会坐上那个万人朝臣的位置吗?”
百里玄太冷了,唐月见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就冷的忍不住颤抖。
她将自己焐热的被褥分了一半给他。
“殿下不必担心,一定会的。”
那个位置,本就应该属于你。
百里玄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虽说唐月见的祖上是朝廷的大臣,可单凭现在的唐家,就算唐镇全力相助,他也没有跟百里瑾相争的筹码。
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唐月见的话的。
那时候是不信她,这时候只是不想她陷入这皇室的纠纷之中。
他的眸色已然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唐月见听得百里玄叹息了一声,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
心中些许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