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微凉的夜色之中，百里瑾借着酒劲，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于唐月见而言，他提起的以前的那些事，也都历历在目。
只是今非昔比，在想起这些事时，唐月见只会心里感慨一句，只怨自己没有早些看透。
“只要你愿意，孤不介意将你带出这七王府。”
看着唐月见脸上浅浅的笑意，百里瑾头一回有了冲动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曾经在唐月见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他对她的感情那么不屑一顾。
可自从她到了这七王府，两人打的照面多了，他心中反而有异样的情绪隐隐作祟。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吧？
然而听到他的话，唐月见看了他一眼，也是微微一笑。
“承蒙太子殿下抬爱，不知太子殿下是否想过，一直以来，您爱的，就只有您自己。”
明明在他面前的唐月见是那么低眉顺眼，可是说出的话却极为有胆量。
“呵，唐月见，你以为得到了父皇的垂怜，就能对孤说这样的话了么？”
百里瑾瞪大了眼，怒极反笑。
诚然，她说的不错，他从不直面那些姑娘家都对他的仰慕，只是因为她们对他而言，无利可图。
他以后会成为这皇城之君，定不能失了民心。
他不容许曾经那样爱着他的人，忽然有一朝，看他的眼睛里再没了昔日的光彩。
所以不论是以前的唐月见，还是现在的七王妃。
百里瑾都不是爱的，他的一生所爱，就只有这天下河山与名利。
唐月见不过说了句实话，就感觉头顶目光如炬。
她欠着身，不敢抬头看那百里瑾。
“太子殿下，臣妾的意思是，如今臣妾早已嫁入七王府，这一世便再别无他愿。”
到底是见过百里瑾盛怒的样子，于是换了别的话，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你的意思是，该怨孤当初不识好歹没有接受你的好意？”
“太子殿下明察，臣妾从无此意！”
百里瑾醉酒的一句话，让唐月见猛地跪了下来。
她有时候还真实佩服百里瑾的理解能力，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个字里，听出了这样的意思。
百里瑾就这样看了她好半天，忽然笑了一声。
“孤又没有怪罪你，起来吧。”
“孤又没有如此是非不分，你说的，倒也是对的。”
这一瞬的百里瑾，好像一时清醒了不少。
说完，他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坐到了院子的另一边，再没出声。
唐月见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在百里瑾还未发话前，她也不敢退出这院子。
……
“殿下，七王妃与太子殿下还在西边的院子。”
阁楼上不如大堂热闹，百里玄坐在清冷的阁楼窗边，远远看着那天地连接成一片的黑夜。
严叔在他身后，如是恭敬地说着。
百里玄搭在把手上的手骨节分明，他似乎看着西院的方向，沉默不语。
“嗯，那便按计划行事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楼的众位宾客还在欢声笑语，他却冷冷地对严叔吩咐道。
百里玄不懂，明明唐月见都在自己身边了，怎么却总觉得，两人之间隔了重重山河。
明明她曾说过，早就对百里瑾没有了别的念想。
可是当他又来找她时，她为什么还是会只身前去呢？
明明今夜他都安排好了一切，他都在想着，等今晚的事情结束后，便一五一十对她解释。
他游走在那些官员之间，喝着他们敬来的喜酒，他的视线却一直在唐月见的身上。
他看得出来她的失落。
起先还高兴地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纳妾而闷闷不乐。
然而现在看来，或许正是因为看见了百里瑾。
他现在很想问她一句，到底是为什么？
阁楼的窗边，有阵阵凉风吹过，似乎还隐约有些淡淡的花香之气。
就算今夜一切再是美好，都吹不走他心里的苦闷。
抓起手边的酒壶一饮而尽，其实他早就变得那么患得患失了。
王府西院内。
“你如今的选择，就算是与孤作对，也不后悔吗？”
百里瑾忽然问道，他还想再次确认唐月见的想法。
明明百里玄，就是个天生的残废而已。
他不信唐月见掂量不清，更不信她会爱上一个瘸子。
唐月见知道她想问什么，浅浅笑着回答他的话，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民间总流传着一句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虽说不大好听，但也算是臣妾此生的写照。”
她尽量说的委婉，让他也彻底明白。
唐月见对他，不爱便是再也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