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节度使初设之时,主要负责带兵御敌,不涉州县民事。但随着朝廷供给粮饷日见不济,便陆续准许兼领支度、营田和主治所在的州刺史。
原本地方上的州县衙署,要么受节度使节制,要么干脆改为巡官、推官等职。因此巡官衙门中的差役,并非是军镇强兵,难免受蒋福轻视。
魏巡官赶紧解释:“昨日杨公已经给下属调派三百名军士,负责封城巡街。若得知凶手所在,随时能前往围剿。”
“那贼人武功高深,我在他手上也吃亏了。”蒋福示意受伤包扎的手臂:“你让军士备足弓弩,见到贼人,首先放箭压制。若是贼人逃窜,还要有精骑追截。”
“蒋大郎放心,这一切都准备妥善了。”魏巡官好歹在巡官位置上干了多年,虽说久久未得升迁,但是对付这种高来高去的强盗豪侠,早已得心应手,用不着一个节度使身边的家奴来教。
“还有一事。”蒋福言道:“杨公说了,要活捉此贼。”
“活、活捉?”魏巡官一时愣住,口不择言地质疑道:“杨公为何会有这种命令?”
蒋福微微皱眉:“这种事岂是你该问的?还不赶紧调集人手,布告凶手形貌?”
“遵命。”魏巡官无计可施,只得乖乖应承,肚子里暗骂这蒋大郎仗势欺人,居然把自己当做家奴使唤。
“叔叔。”
一旁魏应听完二人对话,不由得心潮翻涌,他见蒋福走远,赶紧来到族叔面前,低声道:“不如侄儿这就去城南把人手召回?”
“你刚才听到凶手的体貌特征了吧?”巡官族叔问了一句,见魏应微微点头,于是取出一面令牌交给他:“那就不用另外叫人回来了,你到城南替我传话就好。那一带正好有不少商队旅人停驻,保不齐凶手就藏身其中。”
“那侄儿……这就动身。”魏应叉手一礼,随即风一般跑出巡官衙门。
……
“好无聊啊。”
程三五躺在榻上扭来扭去,一整天藏身客栈房间内,不准外出,就连三餐酒食都是让客栈小厮送来,乏味程度堪比坐牢。
同在房间内的还有张藩,就见他对着几份卷宗文书,头也不抬地说道:“谁叫你我二人在刘宅被撞破形迹?就算当时勉强遮住脸面,可是难保不会被认出来。放心吧,胡乙和二十三都是刺探消息的好手,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程三五坐起身来,看到张藩满脸认真的模样:“你成天对着这几份卷宗,看出什么来了?”
“刘夫人虽然留心盐池妖祟,但她查探的重点,更多落在节度使杨太初与突勒回鹘各部往来。”张藩手指轻敲笔杆:“几乎每个月都有部落南下,多则数十落,少则七八落,节度府都会负责派人安顿。”
“这……有啥不对么?”程三五不解。
“前来投奔的部落,生计未必多好,随行牲畜甚少,也不懂得男耕女织。”张藩拿起一份卷宗,照着念起来:“九月丙戌,浚稽州浑卜焦部七十八落南下,择善骑射者六十人入横塞军,女二十人没为官奴婢。”
程三五有些讶异:“内侍省密探要查得这么细吗?”
“不一定。”张藩听到这话,似乎获得什么提醒,喃喃道:“对啊,这么具体的安排,刘夫人竟然也能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这消息也过于灵通了。”
“说不定内侍省在节度府里安插了人手?”程三五问道。
“希望如此吧,这样或许还能躲过灭门之事,也方便我们洗清嫌疑。”张藩放下笔,沉思道:“若是如此,我们跟杨节度使表明身份,反倒能省却不少麻烦。毕竟刘夫人身死,也是我们内侍省的折损。”
“你要去么?”程三五眯眼问。
“眼下尚不清楚到底是何人杀害刘夫人。”张藩打量着桌面上的卷宗文书:“刘夫人几乎摸清朔方节度使的一举一动,我害怕正是因为她探听得过分深入,招致祸患。”
程三五有些讶异:“不会吧?节度使敢杀内侍省的密探?”
“既然是密探,一旦身份暴露,便无法探听机密。”张藩解释:“过去并非没有密探遭到杀害,尤其是涉及一些大案,内侍省在明面上不可能承认密探身份的。”
“听你这么说,朔方节度使反倒嫌疑最大?”程三五摇头晃脑道:“那之前闯入刘宅的家伙又是什么来路?”
张藩则说:“我还想问你,是否看出此人的武学来历。”
“没看出来。”程三五刚说完话,就听见有人敲门,声响急切。
张藩前去开门,就见一身皂衣的魏应,满脸着急,额头冒出细汗,喘息不止,想来是一路狂奔来到。
程三五见他这副模样,起身笑道:“哟,魏家兄弟这是在衙门找到正经门路了?日后我们做生意,兴许还要你帮忙照顾呢!”
魏应直勾勾地盯着程三五,缓缓打量那魁梧身姿,见到他手腕上的精铁臂甲,心中生出巨大惶恐,不由得后退半步。
“不知魏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