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极宫中,除了圣人与后宫妃嫔,皇子皇孙、文武百官,还有北衙禁军,以及数以万计的宦官宫娥,只有靠着他们这些人,才能支撑起宫中鼎盛璀璨的声势来。
几万人的吃喝拉撒,本就繁重得无以复加,但现在方知晓太仓存粮如此稀少,倘若在存粮耗光之前也无法突破黑幕结界,那结果岂不是……
冯元一不敢想象那种场面,只能近乎歇斯底里地质问道:“太仓存粮为何如此稀少?我大夏四海升平、物阜民丰,难道还能让圣人挨饿不成?!”
“圣人平日里根本不在太极宫,太仓自然疏于管理。”楚中丞叹气说:“何况陆相执宰以来,自关东水陆转运到长安的粮食布帛多如山积,有需即取,我等从来不必劳心计较。”
冯元一几乎要发疯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居然是因为太过殷实丰足,导致今日之祸。
“伱早就知道太仓存粮不足,为何隐瞒不报?!”冯元一双眼通红。
楚中丞这几日也被暗无天日和存粮稀缺逼得狂躁不安,顾不得彼此尊卑,厉声反驳道:“我哪里知晓你们那么多天也无法破封而出?圣人为了显摆场面,日日设宴、需索无度,我再有本事也变不出粮食!”
“放肆,你竟敢忤逆犯上?!”冯元一尖声叫骂。
“我已经竭尽所能确保圣人和百官所需了!”楚中丞扬手遥指别处:“你自己去问问那些宫女,她们已经开始挨饿了。我不介意饿死她们,但你要想想,那些披甲持刀的禁军兵士开始挨饿,他们会做什么?!”
“你、你……”冯元一气急败坏,指着楚中丞责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过去便常常指使义子,将宫中库藏绢帛盗出放贷!”
<divss="contentadv">楚中丞不甘示弱:“你在城外西北建造碾坊,截水断流让下游百姓无水耕田,顺势命人兼并田土,这点破事当我不知道?还有你那宝寿寺,供奉一千钱敲钟一下,借机向满城卿贵勒索,你也没多干净!”
“你——找死!”
冯元一被这番话彻底压断心防,厉声扬手,罡气如丝狂乱扫出,楚中丞猝不及防,直接被锋利如刃的罡气斩成十几截,鲜血喷得满地都是,沿着坑壁流淌而下,将稻谷染红。
……
放眼所见,琉璃宫殿之中,一片晶莹华彩,却不显得耀目刺眼。
长青徐徐漫步,可见前方榻上,一名女子身披霓裳羽衣,绀发翠眉、朱唇雪肌,斜倚凭几,闭目枕臂而眠,衣摆曳地,好似一头鸾凤化作人形。
如今长青道法修为有长足进步,已经能够做到元神出摄,于虚空法界见到种种不可思议景象,这也是高深道法必不可少的一关。
因此与过去短暂的恍惚入境不同,这回长青出神感应舞仙盏,切实来到这座琉璃宫殿,打定心思要仔细探明其中状况。
当年长青第一次接触舞仙盏,便觉得此物不凡。后来即便此物进献宫中,他还是能够偶然在梦中来到这座琉璃宫殿,那位羽衣女子甚至向自己开口求救。
长青总觉得自己和这位羽衣女子形成某种微妙勾连,如今修为精进,终于可以出神相见。
上前几步,羽衣女子似有感应,缓缓起身抬眼,一双星眸让人不由自主陷入其中,难以自拔。
但长青只是与她对视一眼,识海中立刻便有玉磬之声回荡,惊醒元神,让他抽开目光。
“很好。”羽衣女子言道:“看来你并未荒废道业。”
“你……”长青有些惊异,躬身请教道:“请问前辈仙号?此处又是什么地方?”
“你可唤我为妙羽。”羽衣女子抬手轻抚袖袍,掸去肉眼不可见的微尘:“这里是洞光玄苑,是用来囚禁我的一方洞天。”
“囚禁?”长青不解,他猜测这位妙羽应该是上界仙真,不知是何等人物能够将她囚禁于此。
妙羽抬头仰望,奈何所见只有琉璃穹顶,无法看见外界天光,她语气略带落寞:“我本应下界辅佐人间真命天子,可是我不愿奉此天命,因此被囚于玄苑,投入尘世。不曾想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只有这条路可走。”
长青闻言大为震惊,但脸上还是尽量若无其事,于是言道:“既然如此,那我是否要将舞仙盏带往长安,进献圣人……”
这话刚说出口,长青便觉得不妥。当初闻夫子从长安宫禁中盗出舞仙盏,现在自己送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不用了。”妙羽笔直望向长青。
“哦……”长青应了一声,他觉得对方目光太过直接,不由得稍作回避,随即又问道:“那不知我要如何才将上仙救出?”
“你可寻一处地气升腾、上接云天的高峰,设坛行法,以清正之气叩开玄苑琼扉。”妙羽说道。
“地气升腾、上接云天……”长青沉吟片刻:“放眼江南地界,最为妥当之处,或许便是天台山玉霄峰了,就是不知上清道的门人是否准许我在那里设坛行法?”
妙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