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本欲离去,听到宸儿这番话他又再次走近了床榻问道:“她们可说了自己的身份?”
“唔……我没问……”小丫头愣了会儿,恍然道:“我该怎么回她们啊?”
“……”初五稍作叹息,柔声说:“如实回复她们便是了。”
“只能这样了……”
待小丫头沮丧着出去后,少年这才望向半空早已消失的金色光芒道了一句多谢,他知道不是金光消失了,而是他右眼已经如初。
人若想喝醉,即使是清醇如花酿也能长睡不醒,更不用说那用糟糠似的高粱所酿造的劣酒,快别提这种酒酒后的副作用有多大了,脑袋三四天后都还昏昏沉沉,看任何细微的东西全全双重影,红坟自认为千杯不醉,却一再倒在这种假酒面前,她当真对此酒发自内心底的敬佩。
初五带来的桔子已经干汁了,咀嚼时几乎尝不到当中酸甜,红坟却还是将它们一个不落地全部吃完了,并把吐出的籽撒在花圃中,生根发芽完全随缘。
一日闲来无事,红坟突发奇想将先前那身残破的凤羽霓裳缝补了起来,倒不是她舍不得这凤羽的珍贵,而是她想念灵鹊了,当初的这件舞衣便是灵鹊特地亲手赶制的,红坟的女红非常的差,毕竟当初是被灵鹊逼着学的,华服补得歪歪扭扭,有些绮縠甚至被缝在了一起;她这个人,好动时如疯狗撒绳,好惰时懒如磐石,如此想来,这五年间所学会的东西当真都是灵鹊一把手把她教会的。她在旁人眼中已和此尘一道殉情,倘若颓然出现定会引起恐慌,于是这份思念大抵也只能通过别的什么去寄托了。
“嘶……”针头戳到手指,小血珠冒了出来,红坟随手一甩,甩到了槐树上,谁知这颗槐树竟瞬时长大了些许,其他槐树比之如是发育不良的蛀苗。
“你这昆仑宝血还真是造福‘一方’了。”阿祈环绕汲取红坟血液的槐树几圈,不由的揶揄始作俑者。
“懒的跟你贫。”咬断线头,红坟拎起衣领,来回翻腾凤羽霓裳,与记忆中完好的华服作对比,真真相形见绌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不过没关系,缝补的也可以穿嘛,以后将落地裙摆稍稍改一改,不做舞衣做个便服也不错,总比身上膈人的粗布麻衣好得多。
红坟捧着霓裳进屋,不一会儿身着赤红凤羽的人儿踏着婀娜的步子走了出来,阿祈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这件事是真的,就算裹得是凤羽残料,也当真比那粗布好看多了,红坟从袖口暗囊中掏出一只陶埙轻轻擦拭,径直走到槐树下,这颗被她血液滋养的槐树如是活过千年,硕大的底部盘根错节,有些凸在外头,刚好成了个落脚的地,宅子的地基也被其抬高了不少,红坟倚在粗壮的树杆上,轻柔地抚了抚这颗槐树:“你我有缘,我便赠你孤曲一首,好听你便开枝散叶为我遮阳,若觉得不好听……你试试看?”
陶埙抵在下颚,唇启,音起,瞬时,古朴的调子娓娓而来,顿时孤寒萦绕在胡宅上空与风声交融,跃过重重建筑,飘向了远方;无笛之清潋妖锐,撇萧之峻拔肃杀,埙之道,在朴实无华,在描人心象;万古长空,不过一曲孤音绕梁。
槐树开枝散叶,如是婴儿的双手拼命撑开抓拿,阳光照在绿油油的叶儿上,投下不规则的斑驳,又似形状不一的雕花缀在她的长裙上,许是屋门未掩,过堂风扬起她的乌发与绯衣长帛共舞,她半垂眼帘,慵懒的视线洒向花圃,一时间,争奇斗艳的春花竟都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曲毕,红坟看到地面上明显比方才阴影更甚,她绽开笑颜,再次抚上槐树:“好知音,还是你懂我……”
一阵嘈杂引来吹埙之人的机警,她跳下树干,看向前堂过道,并未有人逗留过的痕迹,想来或许是些野猫野狗来胡宅偷食;不过经此,红坟倒是没了继续吹埙的兴致,她再次飞回到树干上,翘起二郎腿碎念:“灵鹊啊灵鹊,你素来爱听我的埙曲,不知今日这首你听到没有?”
半晌过去,红坟即将在树荫底下睡着时忽闻一声惊叹,她半眯着一只眼看向树底,正是宸儿。
“墓诔姑娘!墓诔姑娘!这是什么情况啊!?”小丫头在底下雀跃,兴奋地问道。
红坟嘴角扬起半缕弧度,她一跃而下,抄起蹦蹦跳跳的小家伙一齐飞上了树干,眼瞅着庭院的陈设变得越来越小,宸儿兴奋地大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墓诔姑娘?”
待将兴奋的小家伙安置好,红坟才懒洋洋地倚树枕臂,满心嘚瑟地反问:“戏法咯?”
小姑娘蹑手蹑脚起身,小心避开树干上如稚子咧开嘴大笑时的裂纹,来到红坟身边,拈起她奇奇怪怪的衣摆,轻声细语问道:“那,就是可以变回去啦?虽然很神奇,但是,如果动摇到宅子的地基就不好啦……”
某万怨之祖嘴角还抿着“求表扬!”“求夸赞!”“不愧是我万怨之祖,颤抖吧凡人!”之类意味的笑意,却在下一瞬枯萎成了一朵开错花期的莳花,她如被打碎了一口的牙,有些艰难地启唇:“呃……这个……这个戏法它吧……”每吐露一个字眼,嘴都像被涂了一层米浆,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