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往,长随早哈着腰上去一番关怀了,但是眼下,他扶着墙,忍不住阴阳怪气。
“哎呦,大半夜的,爷又去哪里私会情人啦,淋成这样,老天开眼呐。”
顾衡觉得他很吵,“浑说什么!”
却伸手把长随扶进屋。
“怎么还没睡?”
他不问还好,一问长随满肚子怨气就腾的一下雄起。
“谁让奴才命苦呢,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被打烂了屁股,奴才心里憋屈,睡不着!”
顾衡没同他计较,“不是让府医上过药了吗?”
长随眼尖看见顾衡另一只手的包裹,说是包裹也算不上,只是用外袍胡乱裹的。
里面漏出一角红,那样艳丽娇艳的颜色,决计是女子的。
顾夫人也极喜欢这个表姑娘,不论是样貌品行都极出挑。
为此,顾夫人时不时就把喊来一起吃饭,一起上香,只要顾衡在府里,她差把两个人锁在一间房里了。
这些顾衡非但没有,还被赶去了一个穷困偏僻的地方当县令。
顾家的家主并不好当,年少成名的背后是数不尽的苦功夫。
非但劝服不了自己,与那姑娘多相处一刻,他竟发疯般的觉得愧对折桑。
更重要的是,顾夫人想了半天,顾衡从小到大稍微亲近点的女子,也只有崔玟。
有些公子哥还没及冠呢,就满屋娇妾,长辈们也是早早的就相看姑娘。
族中长辈的过问,母亲的期望,更是叫他有苦难言。
“我要告诉老夫人——”
老天爷可不兴骂,万一他心软了,哪天又把儿子治好了呢?
长随想起那天的事情,都觉得冤枉死了。
脸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奴才要睡觉了,什么也没有看见”
但真正的用意,彼此心照不宣。
“哈!昭君兜!”
顾衡知道,这件事情总是要一个结果的。
眼看着与他同龄的孩子都能识字了,他还孤零零的。
总之,顾衡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屁股开花了。
“正是,夫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长随瞬间乖觉下来,把东西塞回他手里,也不用人扶了,手脚并用的往床上趴好。
自然不会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强令他娶妻,但母亲免不得要听些闲言碎语,与其让她次次落空,倒不如一次来的痛快。
喜欢顾衡,似乎不用太多理由,单就那副相貌,谁不暗地里多瞧几眼,遑论如今,位高权重。
如今只叹,天若有情天亦老。
她这个儿子样样都厉害,从来不需要她多操心,何时会向她这个母亲诉苦呢?
顾夫人何时见儿子如此可怜过,顾衡自小便被顾父规训着男子不可像夫人一般哭哭啼啼。
顾夫人把那个表小姐送走之后,整日愁眉苦脸。
说起顾衡的婚事,顾夫人常觉得愧疚。
话要从一个月前洛阳的表小姐入门说起。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道,“儿子不孝,在外赴任时,伤了身体,此生不能人道。”
这么折腾几次下来,顾衡也察觉到了母亲的算盘,怎么说呢,他犹豫过的。
有时候顾夫人实在看不过去,给他安排几个可人的丫鬟,隔日他就遣送回来了。
他对母亲说,“崔表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男女有别,这种事母亲别做了。”
她背过身擦着眼泪,什么也说不出来,怕他心里更加难过。
长随当时还纳闷着呢,结果向来和善的顾夫人一下垮了脸。
当然,折桑不会阻止他成亲,她甚至还不时说,他日后一定会成亲。
似乎所有人都在告诉他,哪条才是正确的道路,但他就是走不回去了。
顾衡阴森森盯着他,“嗯?”
可是顾父早就死了,她在他的灵位前哭了一宿也没半点反应。
世事弄人,他曾笑说旁人,大丈夫岂能困于儿女私情。
那位表小姐叫崔玟,崔玟的母亲出自顾氏旁支,下嫁给了一位书生,也就是如今的洛阳知州。
母亲说不动他,那些长辈呢?
顾衡怕她起疑,说的十分仔细。
既然外面的他不愿去相看,丫鬟们又瞧不上,那把他喜欢的姑娘接进来,这回总稳妥了吧。
顾衡错开她的目光,面露愧疚,苦涩道。
“我记得衡儿去外地赴任时,是你跟在身边侍候的?”
他也彻底认栽了。
消息来的过于突然,顾夫人只觉心如刀绞,问是如何伤着的。
这个念头刺激着长随的大脑,胆大包天的一把抢过来。
是为了顾衡谨记根本,也是因为洛阳书院名动天下。
“我知道母亲定然不信,我也很久才接受现实,本不想母亲担忧,可又怕因此耽搁了更多人。”
长随去时那叫一个高兴,顾夫人对顾衡身边侍候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