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火,越走越暗。
约莫走了十丈的阶梯,抬起头来再看,却宛如行入千丈之深,头顶的崖口狭长昏暗。
“这地方一直如此诡异吗?”曹安忍不住问道。
手里的火把,仿佛是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一般,看似熊熊燃烧,却仅能照亮周身两米的范围,还不如他的一根腿毛。
走在前面的范当家,明显是习惯了这条山路,管他有没有火把的,径直大步朝下趟。
嘴里念念叨叨的:“刚来的时候,这里更诡异,下面三天一声怒吼,五天一个震颤的,我都担心这地方会倒塌。”
“那后来呢?”
“后来,司天监的那位监正来了,布下了一个阵法,再顺带着引入了一些商贩,这地方也就平息了下来。”
怒吼,证明这所谓的仙墓里,还存在着活物。
而放生人入鬼市,很像是汲取人间烟火气。
两相印证,这入土为安的仙墓,怕是更像是那邪祟的封印之地。
可赤狐女王明明告诉过他,这仙墓代表着皇权的本质,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有点意思,哈哈,有点意思。”曹安自己想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难怪说10年前的大战,是整个大兴王朝衰败的开始,就看这一路遇到的烂摊子,怕是万景帝当年的心态也炸了吧。
身旁的庞士,看到曹安十分不专业的笑出了声来,只能假意咳嗽,提醒了两声。
然后走到他的身旁,低声问道:“曹安,你最近,似乎接触到了不少事情啊!”
“还算不错,结交了一些朋友,算是知道了一些内幕。”
从一开始连自家提司都不认识,到现在随口提及仙墓,曹安的成长有目共睹。
是青衣署的旗主们,主动告诉曹安的?
恐怕不是,那青衣署自己都有不少的秘密,曹安刚入职不久,不可能毫无顾虑的全盘脱出,曹安的消息来源,十分古怪。
“能说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仙墓,有人进去过的?”
“是一个盗墓贼说的。”
“他叫什么名字?”
“没问,别人道上有规矩,不会留姓名的,我只是打听了一些消息而已。”
摸金客很小心,入墓盗窃本就有伤天和,留了姓名,麻烦事只会更多。
反正那位有了新情报,会主动来找他治病的,曹安也懒得去过问。
看到庞士还想追问,曹安只能摆摆手:“他就是一摸金客,知道的不多,你若是想要更详细的情报,就自己去查。”
“去哪查?”
“当然是去朝廷里查,查龚侍郎背后之人。”
龚侍郎有两位主子。
一位更亲些,却并不在上江城内。
另一伙指派他去教坊司给人治病,身份也肯定不低,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是在帮刑部尚书打掩护吗?还是听命那位大理寺少卿?
手头没什么证据,侍郎之上的官员,也不是他这水绣能随便查的,只能看这位庞都知的能耐了。
听着曹安的话,庞士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案子越是细究,扯出来的麻烦也越多,这都快查到尚书了?
这朝廷,咱还要不要啦!
“不要了,不要了,那破朝廷,要来干嘛呢。”走在前面的范当家,咧开嘴说起了风凉话。
以前他是将军,可呆在这鬼市久了,也成了土匪,说话大大咧咧的,没事就诅咒那破朝廷倒台。
曹安在一旁也是好笑:“我说范当家,你可没资格说风凉话。嫌疑人可是你的妻子,你前几日不离开,这仙墓怕是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句话,让范当家也沉默了。
的确,由他镇守这地方,三日一巡逻的,怕是没人有机会闹腾。
“你是何故离开的上江城?”
“半个月前,孔玲告诉我,北燕那边发了雪灾,当地官员处置不当,百姓苦不堪言。我若是不回去,怕是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北燕,就是范当家曾经的家乡,可惜十几年前战败于强大的大兴王朝,从此灭国。
他没有赴死,因为他心里清楚,只有活着,才能让国破家亡的百姓过得更好,哪怕他只是被发配来镇守仙墓,必要时刻也能震慑宵小。
只不过这次,明显是被枕边人算计了,他前脚刚走,后脚便生了事。
“而且你这事,似乎还不小。”
“准备战斗!!”
怒喝响起,一场对峙瞬间拉开。
众人此刻已经行至地底,抬头望去,那顶端早已一片漆黑,他们所在的地方,更像是一座地底平台。
平坦的地面上,是花纹繁琐的刻槽,一行行浑浊的烟气,从峭壁边缘流出,顺着刻槽慢慢汇如一座洞里。
若是没猜错,这应该就是那位司天监的监正,亲手布下的阵法吧,利用鬼市里下沉的人间烟火气,镇压仙墓。
只是现在,流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