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纪元。
与自己对视，和已经有了判断的舒兰不同，他的眼神之中，仍然是迷茫。
自己得到的待遇，会不会有儿子的努力？那会不会彻底影响孩子的未来？
申峰需要想的东西很多，但他真的不愿意再想了。
但申峰也清楚，自己的活着，会给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带来多少的麻烦。
可还没等自己进到厕所里，申峰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电线，一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
自己的父亲还在摆弄着闹钟。
滴答，滴答，闹钟宣告着时间的流逝。
“没事，我只是想上个厕所。”被扶回自己的轮椅上之后，申峰黯然的说道，“看你在忙着做饭，就没叫你，然后没注意到这线，就被绊倒了。”
原来自己其实根本就不想死吗？
明明都已经决定好去死了，明明是很冷静的决策，为什么还会这么害怕和恐惧呢？
申峰不知道，他扬起头、张开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唯独眼泪在流淌，他无声的哭泣着。
“对，爸，放心吧。”申一铭的声音也从舒兰开着免提的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我特地问过上面了，我们这样的特殊家庭，会特殊对待。”
成为累赘的感受，其实真的很不好。
申峰茫然的抬头，看着窗户里的自己，那流着泪的自己。
“峰，我先下楼了，等会儿政里面的人就要来了，我要下去弄一下手续和文件，尽早弄了也省心，我手机一直都开机的，咱爸或者是你，要是有什么情况，你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
说完，舒兰就步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一八五.二四八.一八五.三五
自己不死，一定会在某一天害死自己的家人的啊。
不想添麻烦的自己，反而添了更多的麻烦。
感受到自己尿意，听闻着厨房里的炒菜和油烟声，申峰用一只手和一只假肢，滚动着轮椅，向厕所开去。
他也曾情绪崩溃而咆哮过，但那天晚上妻子半夜时分的眼泪和哽咽，让申峰再也没有这样过。
“峰，你没事儿吧！”
因为自己很难独立上厕所，申峰这几年很少很少喝水，直到复查的时候，发现身体更加严重了，妻子开始强迫自己喝水。
滴答，滴答，闹钟发出这样的声音。
滴答。
申峰将剩下的一半装回了自己瓶子里，放回了抽屉。
巨大的挑战。
滴答。
“爸，抱歉啊。”
“啊？”舒兰扭头，看见自己的丈夫又露出这种神情之后，笑着摆摆手：
“害，这有啥事，都照顾这么多些年了，早习惯了。”
有多少是自己害的？
闹钟上多了几滴眼泪。
“哪怕是在平时，我这样的人，活着也只能拖累兰和小铭。”
“亲爱的兰……”
没过几秒，房门重重带上的声音，让整个屋子，都轻微的震了一下。
随后舒兰立刻起身，在原地掰着手指的同时，嘴里开始碎碎念道：
“那现在要赶紧收拾家里的东西了，自由空间我们家只有三个半立方，峰你的轮椅和拐杖假肢肯定要算上……老爸的尿布口水巾肯定也是……
虽然赔了很多钱，但是再多的钱，也无法还给自己一副健康的身体。
眼泪滴在了申峰颤抖的手指上，将屏幕晕染的有些不清。
“爸，我这样的人，活着有意义吗？”申峰扭头，看着摆弄着手中闹钟的父亲，轻声开口问道。
现在别说记不住自己的妻子了，连自己这个儿子都记不住。
末日。
他将手机放至一边，上面的消息并没有发送——申峰担心他们及时的将自己救回来。
他好累。
“什么话你这是，哪里有一家人给一家人添麻烦这种说法的，你啊，就是想太多了。”舒兰更加无奈，同时也担忧的说道：“快点吃饭吧，吃完饭咱一起看中午的发布会。”
可是新邻居的出现，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不希望自己死亡给别人添麻烦的欧维，一直自杀没有成功。
“嗯……”
“峰，放心吧，小铭跟我说了，轮椅拐杖这些，因为你和咱爸的特殊情况，算必须品，不需要花费自由空间来装。”
滴答，滴答，闹钟的指针发出这样的声音。
适者才能生存。
等自己的妻子和父亲走进厕所后，申峰低下头，用仅存的一只带有手指的手，打开盖在自己腿上的毯子，看着那只有半截的一双腿，眼神晦暗。
这空间一下子就不够了，诶不行不行，我打电话问问儿子，我问问我们这样的家庭，能不能空间多给一点……
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去给儿子打个电话。”
趴在地上的申峰，可以清晰听到自己身后妻子奔来的脚步声，但自己却连扭头都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