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后进来的竟然是安夫人。”
她拍了拍心口:“我这心啊,起起落落的,好悬没给吓出毛病来。”
“想着这人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大阵仗的时候,上回带着宫里派来的天使,比这还要唬人呢。”
“结果人一来,怒着个脸,凶神恶煞的要我把你交出来……我这心啊,顿时又七上八下了。”
“生怕她是来找咱们麻烦的。”
宋尧走到门口去,朝着安夫人离去的方向望了望,又朝着街道两边看了看。
瞧着没什么可疑的人往这边看,便关上了门,挂了歇业的牌子。
“行了,我这店里头的人啊,也被他们给全都赶走了。”
宋尧叹了一声:“就剩咱们两个人,还是别忙叨了,我带你吃晌午饭去。”
“吃完咱去牙行瞅瞅,挑挑可心儿的人回来。”
姜安宁应了声“好”,看起来安静又乖巧。
只是心里在盘算着,安夫人今儿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隐隐有个猜测,那些在她爹娘去世后,闯进她家里的‘亲戚’,就算和安夫人没有直接关系,多半也是有些联系的。
姜安宁微拧了下眉,越发开始怀疑起爹娘的死因来。
初夏的晌午,徐徐吹来的清风里,总是挟着缕燥热,蝉鸣声声,吵的人心烦更深。
宋尧掏出帕子来,轻拭了下额头的香汗。
“这天,好像忽地一下就热了起来。”
姜安宁却有些奇怪。
刚刚吹过来的风,拂过她脸面时,分明是丝丝清凉入骨,不见半分燥热。
可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烈日当空好好挂,街边的大黄狗,正趴在阴凉处嘶哈嘶哈的吐着舌头。
路上的行人,也大都在挥着手扇风,想驱赶些许热意。
连旁边的宋尧,额头上都挂着细密的汗珠。
空气里,也弥漫着热浪席卷后的湿浓味道。
她从前也是怕热的。
稍稍热一点儿,就小脸扑红。
偏偏今儿,好像什么感觉都有。
可……
说自己不热,好像有些太另类了。
姜安宁四下看了看,随即恍若无事人一样,附和了句:“可不是?说热就热,说冷就冷的,跟小孩儿变脸似的。”
宋尧得到认同,嗯嗯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注意,身旁的姜安宁,浑身清爽无汗,根本不见半点儿热到的样子。
“天这么热,我看还是去吃点清爽的吧,热菜怕是都用不上吃几口,就浑身的湿汗,大失胃口了。”
宋尧在街上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也没瞧见什么合心意的吃食儿。
“才刚入夏不久,饮子摊好像还没支起来几家。”
姜安宁看了一圈:“寻常开的那几家,多是卖糖水的。”
“要不,去西街那边吃老安家的凉皮?”
她提议:“正好城里比较有名的牙婆五大娘,也西街那边,回来还能顺道去老刘头那里选些绣线。”
宋尧听着觉得不错。
只是奇怪:“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到要去选绣线了?老刘头那的货,能行吗?”
“绣坊里头前不久才刚从余杭那边,进了些时兴颜色的新绣线,回头我给你拿去看看,可有用得上的。”
姜安宁笑了笑:“好。”
她道:“老刘头家的绣线,在咱们江安县,算得上比较不错的了,便宜又耐用,颜色也多。”
“我从前,常用他们家的绣线。”
姜安宁略腼腆的低了低头:“之前手头不宽裕嘛,买什么都要货比三家,既要选质量还不错的,也要价格美丽的。”
宋尧本想说往后就不用再这样小心翼翼的省钱了,又忽地想起来,每次姜安宁送来的绣品,质量都很上乘。
遂改了主意:“那成,就去西街吃老安家的凉皮,回来我也看看那老刘头家的绣线咋样,好的话,不妨合作起来。”
西街离朝凰绣坊所在南市街有些远,两个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方才到了。
比起规规整整的南街,西街更杂乱些。
大铺面小铺面都有,高低不平的,零零散散的在街道两旁,支着些许卖吃食跟针头线脑的摊子。
倒是喧闹声,丝毫不比南街差。
老安家凉皮,就在街角不太起眼的地方,小小的一间铺面,里头也就勉勉强强能站下两个成年人。
若是两人一块进出,便连转个身都不方便。
桌椅都是支在铺子外面,临街空地上的。
倒是胜在这地方,有棵高高大大的流苏树,将夏日要投在人身上的燥热,挡去了大半。
宋尧挑了个最靠近树身的地方坐下:“往里头坐坐,等会儿就算太阳在升高几分,也不怕会晒着了。”
“老板,来两碗凉皮。”
她吆喝完,才忽地想起来问姜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