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这孩子怪可怜的,要不我们带回去吧?”
接下来的几日,他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样,所有的忧愁消失了,他有吃不完的馒头,有一个火炉能够取暖,甚至还有一套棉袄能穿在身上。
喜悦由心而生。
他的苦日子熬过去了,他成为了无忧城中的木匠学徒。
不用再为如何讨好贵人换取口粮发愁,不用再害怕寒冷的冬天能将他活活冻死,他每天需要做的,只有不断学习师父的手艺,每日与刨花和锯末为伍,那一声声锯木声和敲打声,成为了他的一切。
师父说他很有天赋。
将来肯定能成一个很厉害的木匠。
这话让顾修第一次有了目标,他开始更加努力,接下来的日子,就这么在木屑纷飞和刨花卷曲中平静滑过。
几年时光过去,他的个子越来越高,手艺也越来越精巧。
直到某天早上,师父拿出了一个坏了的机关鸟丢给他,那是一个非常精巧的小玩意儿,是少东家的玩具,师父告诉他,这玩意只有那些都城的能工巧匠才能修好,他拿到手三个月了一直修不好,让顾修劈了当柴火烧。
顾修没有照做。
恰恰相反,在看到机关鸟那折断的翅膀,四分五裂的身体,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当初当小乞儿时候的日子。
他开始有了第一个人生目标。
他要修好它!
接下来的日子,他白天继续干活,晚上则抽出时间修复机关鸟,好似着了魔一样,不觉苦,不觉累,废寝忘食,哪怕手指被割破数次,哪怕眼睛干涩难受,他始终抱着机关鸟尝试修复。
终于在十天后,他成功了。
看着原本残破到无法修复的机关鸟,在他手里重新修复完成,甚至能够振翅高飞的那一刻,顾修笑了。
笑的像是当初乞讨时获得那半只烧鸡一样。
但又有些不同。
不是乞丐时饱腹的狂喜,同样也不是木匠活计完成的踏实满足。
而是那种,看着那由自己双手赋予“新生”、挣脱束缚、自由翱翔的生命,看着自己一直以来的期待达成时的喜悦。
那一晚,他手舞足蹈。
而看到修复好的机关鸟,师父也很开心,第一时间给他介绍到了主家,打算送他去更大的城市学习更高深的技艺,并且告诉他,他很可能会成为一个厉害的机关师。
这让顾修心中期待,攀升到了。
但……
次日晚上,师父带着机关鸟回来递给了他,喝了一口酒后告诉顾修,他去学习技艺的机会被人顶替了,顾修心中的欢喜被泼上了一头冷水,但他没有表现,反过来安慰师父和师娘。
只是当天夜里。
他默默地,像是幼年之时埋葬老乞丐一样,默默的将那只机关鸟埋在了院中。
不知是哪日喝了酒,还是机关鸟真的活了。
当晚机关鸟,对顾修问出了一句和老乞丐一样的话:
“你可知,何为真喜?”
顾修不知道如何回答,只知道模模糊糊之中说了一句:
“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能有所追求,并且努力完成,就是真喜。”
机关鸟没有回应,顾修也没在意。
接下来的几年,顾修成为城内最出色的木匠,连师父都夸他早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后来更是给他单独开了一个铺子,虽然终究还是错失了成为机关师的机会,但在这无忧城中,也算是有些出息。
事业有成,家业自然也该提上。
师父师娘给他张罗了婚事,但都被他拒绝了,相对比和人打交道,他更喜欢的还是和各种木材跟工具打交道。
至少他那时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
在那个雨天,他忙活着收拾院子里的木料,却无意中撞倒了一个女孩。
她叫如月,是布庄新来的绣娘。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她身上的衣物始终带着洗味道的干净气息,她的眼神很干净,干净的好像一片纯净无暇的湖面一般,她是来请顾修去修织车的,顾修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仓促提着工具便去了布庄。
顾修不敢有非分之想,但如月好似有着某种魔力一般,不断吸引着顾修的目光。
而他每次抬头,如月的目光都总是恰到好处的汇聚而来。
离开布庄的时候,顾修又一次回头看去,如月站在布庄门前注视着他,那目光好似化作一块石子,投入湖面,彻底打碎了顾修的心绪。
接下来的半年,他和如月见面越发频繁。
有的时候是如月前来,有的时候是他去往布庄,一来二去,两人开始熟络,他们可以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聊起过去往昔趣事,一起聊起似乎有无上光明的未来,心中情愫已经生出,两人心意都已明确。
最终,顾修厚着脸皮请出师娘,带着聘礼去了布庄。
当晚顾修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