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能去哪儿?
这一刻,孙氏心中涌起万分悲凉和绝望。
她脑袋茫茫然,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一辆马车从巷子侧面穿过,差点把她撞上。
幸亏柳蔷眼疾手快,把她拉了回来。
孙氏跌坐在地。
“你想死啊?”柳蔷皱眉,“摔着哪儿没有?”
孙氏忽然就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柳蔷叹了口气:“如果你无处可去,就先暂时去我那里安顿吧。”
孙氏抬头看她。
“我那里清净宽敞,除了我和巧姨,只有三五个下人。”柳蔷说道,“这些你都知道。”
“你会这么好心收留我?”
“那你准备去哪里呢?去向家受辱,还是去孙家被虐?你一个人在这里走,天黑后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你打算怎么应付?”
孙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想。
柳蔷摊手:“就算我真的不怀好意,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孙氏站起身:“我累了,我不想走路。”
“我有马车。”
“马车颠簸,我要轿子!软轿!”
“……真当自己还是伯府夫人呢。”柳蔷撇嘴,但还是花钱为她雇了顶软轿,二人一起坐了进去。
“你篮子里是什么?”孙氏闻见了香味。
“东街买的猪头肉。”柳蔷说,“我还配了摊饼和小葱,辣子,和猪头肉卷到一起吃,不知多香呢!你这样的人,肯定是不屑吃的。”
孙氏听到猪头肉,本有些嫌弃,但鼻子里传来的香味,加上柳蔷的描述,让她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柳蔷就拿开篮子,卷了一张饼递给她:“尝尝?”
孙氏犹豫了下,便接过来,咬了一口。
软薄的面饼裹着肉,小葱冲淡了肉的腻,增添了香甜,辣子更是直接刺激到她的舌头。
不等第一口咽下去,孙氏便迫不及待的去咬第二口。
“怎么样?”柳蔷笑嘻嘻问。
孙氏没理她,或者说没有嘴巴理她。
她低着头,狼吞虎咽。
与从前那个优雅雍容的贵族夫人判若两人。
一整个饼子吞进肚子里,她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等美味,我竟从未尝过。宫里的?”
“什么宫里的,这就是街头最寻常的吃法。”柳蔷噗嗤笑道,“你是饿狠了,什么都觉得好吃,竟不怕我在饼里下毒。”
孙氏填饱肚子,情绪也冷静下来,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有毒也好,死了就干净了。”
“你放心,以你现在的情况,害死你对我又没有好处。”
“是啊,我现在是个彻底没用的人了。”
“也不是。”柳蔷笑道,“如果你完全没用,我怎么会那么好心收留你?”
“你要做什么?”孙氏警觉地盯着她。
“最近我看孙家不顺眼。”
“孙家与你有什么恩怨?”
“孙家那个老二,一直到处打听滂沱山的三先生。我瞧着他讨厌极了。不如咱俩联手,把孙家弄了?”
“你疯了吧?孙家可是我娘家!你让我跟你一起害我娘家?”
“我有让你不得不同意的理由。”
“你说!”孙氏冷笑,“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什么事情能让我帮你害自己母家!”
“那我可就说了?”柳蔷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说,“你女儿向风瑶肚子里的孩子,是孙家老二的。”
咕咚!
孙氏猛地站起身,头撞到了轿子顶,疼得她嗷一声蹲下去,捂住头。
柳蔷慢悠悠说:“这可不是我造谣,你仔细想想前因后果。”
孙氏捂着脑袋,心里闪电一般过去许多念头。
一开始她是想掐死柳蔷这个烂舌根的,随即她就想到瑶儿被关在冷宫不被挪出来的事情。
的确蹊跷。
柳蔷又道:“你女儿进宫六年多也没怀孕,这去了孙家一趟,回去就有喜了,你说巧不巧?”
“你别胡说八道败坏我女儿名声!我跟你拼了!”孙氏还是不愿意相信。
“你比我年纪大,未必打得过我,还是省省吧!”柳蔷推开她,“事关皇嗣,我空口白牙地跟你瞎说,有什么用处?我劝你冷静点,把事情搞清楚。”
柳蔷愣了许久,绷不住哭了起来:“苍天啊,造孽啊!这是什么报应啊!”
“据我所知,孙洛害怕东窗事发,现在已经跑路了。还是朝着滂沱山的方向跑呢。”柳蔷说。
孙氏立即想起先前遇到孙洛时,他慌里慌张的模样,以及那洒落一地的金银首饰。
这不就对应上了吗。
何况孙洛惯在女人身上用功,从前就一直就觊觎着瑶儿。
此时孙氏心中已经信了八九分。
“好个臭不要脸的东西!”她咬着牙根,“竟然做出这样下贱无耻的事情,我绝不会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