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兼元,恐怕都未曾想象,自己所传授给季觉的技艺,究竟能创造出多么恐怖的后果!
此刻,地狱如炉。
不熄的遗恨在此炉中焚烧。
眼泪和死亡,所成就的,难道不就是这样的怪物么?
无需抗拒孽化,不必恐惧畸变。唯一要做的,只要肆意的倾泻这一份心中的苦痛和仇恨便够了!
以此遗恨为源,非攻之造,遍及一切。以孽变炼金术激发所有的狂暴和狰狞,以流体炼金术,赋予其本质最契合的变化和模样……
扬升苦恨、萃变血仇、纯化绝望、统合所有!
雪崩之时,每一片无辜的飞雪都来自绝望的灰烬,决堤之后,每一滴不由自主的泥浆,都自血泪中而成。
一切苦难,皆有源头。
可那些高高在上的野心家们,又何曾在意每一片雪花发出的悲鸣,每一滴血水中落下的眼泪?
现在,终结的时候到了——
一切都将迎来最后的清算!
自始至终,季觉从未曾对它们有所控制。
倾尽所有的灵质,超越自己的极限,他只是将这一份注定只会创造地狱的力量,送进了每一个地狱中的亡者手中。
然后,将地狱所教给自己的,教给每一个人……
不应沉默,不应忍受,不应再停在原地!
去痛恨,去燃烧,去毁灭!
去随心所欲的倾泻这一份苦恨和怨毒!
去向造就绝望的这一切……
——大施报复!
此刻,自恨的潮汐里,烈焰扩散,钢铁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响彻所有。自天穹之上向下俯瞰,数之不尽的机械怪物化为潮水,肆虐奔行。
看不见起源,也看不到尽头。
在终于无人胆敢忽视的哭声和悲鸣里,他们残暴的毁灭着所有。
崩裂的巨响不绝于耳,响彻在天地之间。
面对无孔不入的孽物之潮,原本严防死守的诸多圣所和殿堂在转瞬间被淹没,覆盖,蚕食。
坍塌的楼宇之中,有震怒的咆哮声响起。
“滚开!”
孽化者挥洒着电光,升上天空。
残破的断壁之上,奋不顾身的钢铁怪物猛然飞身而起,张口,啃食,又被火焰焚烧殆尽。可自嘶鸣之中,孽化者上升的趋势陡然停滞一瞬。
就好像被拽住了。
践踏着同类的遗骸,犹如猎犬一般的怪物腾空而起,死死的啃住他的脚背,不肯放松。即便下一瞬便分崩离析。
可在这之前,早已经有更多的同类践踏着他的身躯,攀爬而上!
直到,阴影笼罩了面孔上残存的狰狞。
完了。
在恍然的瞬间,那一座蠕动的钢铁之山便猛然升起,张口,合拢!
轰!
血浆、残骸、烈焰和电光自裂隙之中飞迸而出,染红了大片的钢铁和齿轮。
血肉的弥合之下,无数怪物聚合在一处,伴随着流体炼金术的转化之下,化为了崭新的模样,仿佛重生。
残破钢铁和机械聚合而成的面孔之上,依稀还残留着野兽一般的狰狞模样,一颗颗猩红闪烁的灯光仿佛眼瞳。
死死的凝视着废墟中四散的身影。
猛然扑上!
一个又一个,一只又一只。
当一只怪物自践踏中破碎时,便有更多的怪物自染血的机械之中再度睁开眼睛,饥渴爬行,啃食恶孽,无止境的膨胀身躯。
啼哭声如此清脆,哀嚎声也变得如此悦耳。
天穹之上,阴暗的虹光震怒涌动着,不断的降下一道道耀眼的光柱,碾碎那些肆虐奔行的怪物,可却完全徒劳无功。
一次次的清理环伺在圣所之旁的庞大怪物,可是却无从阻拦支柱的崩裂和坍塌。
原本擎天立地的存世之孽,此刻已经被现世之重压弯了脊梁,再难支撑漩涡的投影,那一片裂开的庞大创口渐渐收缩,背后的庞大漩涡,也变得虚幻飘渺,难以触及。
四首之上,再难掩饰震怒。
虹光如暴雨,洒下,搅碎大片的钢铁怪物,可无数飞迸的碎片里,却有更多的怪物自血水和仇怨里再度爬出。
贪婪的啃食孽化,迎接畸变,再然后,毫不理会上位之孽的压制和控制,反口相噬!
“感觉如何?祭主圣人阁下?”
自巨响之中,好像有遥远的声音传来。
当卢长生冷眼回眸时,便看到了,飞空艇之中,那个撑着扶手、支离破碎的身影,那一张遍布疤痕和裂口的面孔。
白发斑驳,身躯残破,可眼眸如同地狱的熔炉,灼红涌动不休。
似是疑惑那样,漠然发问:“这一份大孽所缔造的苦恨和绝望,是否甘甜可口?”
轰!!!
卢长生再无顾忌,抬起手,向着那碍眼的眼光,猛然握紧。
漫天虹光收束,奔流,瞬间千万道延伸而出,侵蚀、碾压、转化、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