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林生出心虚,便是如此,愈坐实了那句话,在六宫的眼里,皇上偏宠宓常在,而她如何都比不上那女子。
杨嫔虽是气恼,却并未失了理智,陈宝林看似是无意间说出这句话,实则不过是她挑拨离间的手段。她原以为宓常在不与陈宝林交好,是因为陈宝林的懦弱胆怯,而今才明白,原来宓常在早就知晓,陈宝林是怎样一个人。
她轻轻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冷冷睨了陈宝林一眼,她虽是厌憎与她争宠的宓常在,可也是瞧不上陈宝林这般挑拨离间,暗地里使阴刀子的小人。
“陈宝林不敬上位,今儿晚膳也不必用了,就在这儿跪着反思己过吧!”
杨嫔冷冷地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直至碎金西沉,陈宝林仍在原地跪着,倒底是入了秋,寒江萧瑟,地上的泥土沁着寒气钻进身子里,冻得陈宝林身子发颤,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仍旧跪得身姿笔直,闭了闭眼,脸上流出两行泪水。
翠苏牙齿打着冷颤,爬过两步,为主子裹紧了披风,“主子,时候差不多了,主子前不久刚染了风寒,受不得冻,现在回去吧。”
陈宝林一动不动地跪着,她睁开眼,望向渐渐布满昏暗的天,想起了家中的日子。有时她倒宁愿没有入选,没有进宫。可如果没有入宫,境况也不会比之此时更好。她生来就受着白眼,母亲怨恨她不是个男孩,父亲整日流连姨娘居处,待她甚
至都不如受宠姨娘的庶女。
她待宓常在,起初有过真心实意,可她太计较那些回报,常在不愿分给她几分圣宠,那她只能靠自己去争抢了。
陈宝林扶着翠苏的手,站起了身,跪得太久,膝盖几近没了知觉,起身之际,忍不住踉跄了下,翠苏惊慌地搀扶,“主子!”"
陈宝林抓住了她的胳膊,脸色平静地摇了摇头,“无事,回去吧。”
晚膳送的是一蛊冬瓜汤,一碟清炒蜜藕,明晚食一向用的少,吃了小半碗汤水便撂了筷,月香劝她多吃些,明裳摇摇头,拿着帕子擦擦嘴角,心思根本不在晚膳上面。
她抬了眸子问:“杨嫔当真罚陈宝林跪到日落才回去?”
月香扶着主子起身,闻言点头回话,“御花园洒扫的宫人都瞧见了,陈宝林裙摆上都是泥土,一瘸一拐的,狼狈的不像个主子。”
明裳眼眸微动,出了暖阁到院里消食,不由得想起杨嫔趾高气扬的态度,这般也太不给陈宝林颜面。
翌日明裳晨起梳妆,翻遍了妆奁也没找到那对描金团花的耳铛,还是月香记起,好似是到御前送羹汤那日,落在乾坤宫了。明裳心生懊恼,从坤宁宫问了安,便没立即回顺湘苑,转道去了乾坤宫。那对儿耳铛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却是阿娘
在她及笄时,亲手为她描的花样,她珍惜得紧。
没等到乾坤宫,远远地就看见圣驾过来,明裳忙带着宫人避身福礼。
李怀修看清是她,指骨点了两下,“又来给朕送羹汤?”
男人语气淡淡,瞧不出话里的意思,明裳却听出了一分嘲讽,那日那燕窝粥倒底凉透,明裳觉得可惜,便赏了宫人。后来男人知晓,捻着她的红珠子,没少让她吃苦头,敢把送到御前的汤水赏给宫人的,明裳确实是头一个,害得明裳都不敢再
去御前。
明裳小脸通红,恭敬地回道:“嫔妾耳铛许是落在了乾坤宫。”
后宫属她最为受宠,李怀修私库里的好东西不知赏了这女子多少,他一时分不清这女子是借着由头往他跟前凑,还是真的丢了耳铛。
明裳见男人抿唇不语,很快反应过来,皇上最忌讳嫔妃要这等小手段,她立即补道:“是嫔妾阿娘送给嫔妾的,嫔妾十分珍惜。皇上要觉得嫔妾不便打扰,嫔妾走就是了,待皇上找到,再让人给嫔妾送过来。”
边说,不等李怀修准允,便要带着宫人离开,这女子是被他宠坏,小性子上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对他用一回,大庭广众的,有这么多宫人,还把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李怀修压了压发疼的额角,黑着脸斥她,“朕说让你走了么,给朕上来。”
一旁伺候的全福海不经意一瞥,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宓常在立马上扬的嘴角,宫里头敢算计皇上的,也就宓常在一人。他忍笑,恭恭敬敬地让人摆了小凳,扶着宓常在上了銮舆。
到乾坤宫还有一段路,明裳自然地赖到男人怀里,脸蛋蹭了两下朝服的衣料,舒舒服服地合了眼。李怀修垂下眼皮,便是这女子听话柔软的模样。他伸手搭到怀中人的腰间,指骨有一下一下地敲着明裳的腰窝,另一只手握着水治在看。
明裳无聊地睁开眸子,瞄了眼古书的封页,好奇道:“皇上又不必亲自去地方治水,也要看这些书吗?”
女子卷着尾音,像一片羽毛勾着他的心口。
李怀修捻着扳指,眼也没看她,随口答她,“食民之禄,自当要做为民之事。朕若不懂,又如何分得清朝中臣子是为大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