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手心,没敢说这些话,只道:“娘娘待他们好,他们却只当是理所应得,个顶个的狼心狗肺!”
丽妃无声地垂下眼,“这话以后别说了,今儿这事只当没听见,她们若有心,本宫也算结了善缘。”
见娘娘脸色不好,清沅心口一咯噔,她再是娘娘身边的近人,归根结底也是个奴才,是她被一时怒气冲昏了头脑,才说错了话。
“奴婢失言,娘娘恕罪!”
后午,全福海捧着西境的捷报噔噔噔跑进内殿通禀,“皇上,大喜啊!王爷引一队铁骑从崖顶突袭,斩获蛮夷大将阿史那哈图,蛮夷群龙无首,其王责令不退兵,正欲择人议合,魏军大胜!皇上,大喜啊!”
李怀修立即掷笔,接过全福海手里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一目十行看完,忽而朗声大笑道:“好!好!”
“南昭王引军得胜,解西境之围,是为一大功绩!立即召左右辅前臣觐见,商议西境事宜!”
全福海躬低了腰身,领命出殿。
外面天色正好,正应了这天大的喜事。西境蛮夷作乱数月,守将传信回京后,皇上寝食难安,今儿南昭王立下这等功绩,他日皇上也能名正言顺地堵了前朝大臣们对南昭王的异议之声。
乾坤宫的议事持续了两个时辰,到日暮时分,左右辅大臣才相扶离开。朝堂上没人看好前往西境平叛的南昭王,都在作壁上观,等着那边出乱子,看好戏。毕竟谁人不知,南昭王不学无术,忤逆荒唐,能得一封地,已是皇上念在其生母情分上
的大恩典,谁能想到,就是南昭王竟然有这样的本事,能抵挡住凶悍狡诈的蛮人。
皇上的意思,因南昭王这次护土有功,先帝爷过往的责治便都不作数了。皇上心意已决,他们还能说什么。皇上登基两年,朝堂上下里里外外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心腹,他们这些年迈的大臣,说是先帝留下来的辅臣,实则不过是得皇上知会一
声,如何决断,从来由不得他们插手。
这事儿一过,皇上龙心大悦,全福海在御前伺候也轻松许多。
浅淡的余晖透过廊檐的琉璃瓦,映出一道光影。东暖阁送了晚膳,全福海躬着腰身,手端瓷碟在一旁伺候。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皇上用膳一向讲究一个静字,布菜端水的小太监放低了呼吸,无人敢放出动静。
皇上不重口腹之欲,吃了两小蛊白汤撂了碗筷,全福海一放下布菜的筷碟,立即有宫人端着净水送到圣前,李怀修漱了口,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想到什么,拨了下扳指,淡声问他,“朕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全福海心领神会,能让皇上一直记挂着的,也就宓常在中毒之事了。时日已久,查起来确实费了番功夫,片刻前有了眉目,本想等皇上用了晚膳再通禀,听皇上发问,立即恭敬地去回,“坤宁宫中送的秋菊都是由内务府司置的大监管着,三日前
那大监没了双亲,回家祭拜到今日还没回宫。奴才又花费了番功夫,才查到,那大的姑母竟是孟府庄子里管事的婆子。那盆绿牡丹,原本是要送去重元宫,但那日丽妃娘娘告了假,便被宓常在挑去了。后午内务府又往重元宫送了一盆绿牡丹,奴
才查过,确实与宓常在那一盆一样,奴才已经把那盆绿牡丹让人带回了内务府。”
至于什么一样,全福海不敢说得太明白。这孟家胆子可真够大的,为了塞女儿,竟然敢对皇上的后宫动手。要知道孟家有今日荣华,全仰仗着丽妃娘娘,这是活腻了,有这般胆子。
李怀修眸底生出寒色,“此事,丽妃可知晓?”
全福海根本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哆嗦着身子跪到地上,如实道:“孟府昨儿又往宫里传了家书,催促丽妃娘娘留孟二小姐在宫里,丽妃娘娘收了家书还未回信,绿牡丹搬走的时候,丽妃娘娘还多了一嘴。奴才想,丽妃娘娘并不知情。”
后宫争斗得再厉害,都与全福海无关,他是御前伺候的奴才,做的事儿都是为了皇上,自是要一五一十地交代,可不敢因皇上宠爱宓常在,睁眼说瞎话,皇上心里明镜似的,他若没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敢确信这事儿。不过孟家确实太胆大包天
了,丽妃娘娘摊上这样的母家,可算是倒了大霉。
他弓着腰身,没听见皇上开口,却感受到暖阁内气压低得可怕,脊背飕飕地冒着凉风。
良久,他才听见皇上冷声道,“御史台压着那些弹劾孟柯濂的折子,明日叫他们不必再压着了。
全福海心中一诧,领了吩咐,不敢再耽搁下去,退出了殿门。
孟柯濂结党营私,私铸兵器,又教子无方,家中幺子肆意妄为,不知惹出多少祸事,皇上一直压着不动,不代表没记在心里,经这么一出,这回孟家怕是再也翻不起身。
两日后,孟江氏带着孟纾匆匆忙忙进了宫,这回孟江氏全无半月前的体面,即使敷了脂粉,也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岁。
丽妃从书信中得知了家中出事,也才知晓,她的父亲竟然瞒着她做了这么多贪赃枉法的事,她脸色发白,死死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