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的日子也能过得安稳些。”
“一条狗罢了,有什么安稳不安稳的!”陈宝林攥紧的手,指甲嵌到手心的肉里,扎出鲜红的血珠。
她便是要这团水越搅越浑,她好想知道,他日,宓姐姐沦落成自己这般境地,她会怎么做?没有家世,没有美貌,生性不讨喜就是错,就活该被作践么!有谁明白她的感受,偏安一隅的苟且偷生,像阴沟里见不得人的蛀虫,她在这宫里,
真的过得好苦好苦………………
孟静瑶安安静静了两日,除去照常到顺湘苑问安,倒鲜少再与明裳说话。明裳并非永和宫主位,照理说,孟静瑶不必日日过去,因她既坚持,明裳也便没说什么。
这日日头好,明裳正坐在六角亭中赏雪景,耳边先听见一道女声,“下了雪,主子仔细脚下。”
杨贵嫔如今月份越来越大,行动颇有吃力,去哪都是众星捧月地伺候。连上台阶,都有人仔细铺了垫子,才请主子上去。
她抬起眼,便见到六角亭中的女子,脸上笑意微,大好的心情瞬间没了,睇了眼亭中下来给她福礼的人,“早知宓才人在这,本宫也就不来了,免得沾了晦气。”
她有孕的这段日子,最受宠的就是宓才人,皇上冷待她,焉知没有宓才人从中撺掇。
杨贵嫔语气不好,将这些日子受的气都撒到了明裳身上。
明裳软面团子似的,毫不见恼意,笑话,她恼什么,杨贵嫔怀着皇嗣,出个三长两短,白白惹她一身脏水。
“嫔妾不扰杨贵嫔的兴致,先行回宫了。”
她福下身子,正欲要离开,忽地被杨贵嫔叫住,“宓才人哪来的规矩,本宫什么时候准你走了?”
明裳又停住身,娇艳的眉眼含着笑意,“嫔妾瞧着杨贵嫔待嫔妾似有不满,贵嫔怀着身孕,嫔妾是怕在贵嫔眼前乱晃,万一惹得贵嫔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因什么不满,杨贵嫔不信她不明白,她扶着肚子,眸子微抬,冷冷地嗤了声,直接挑明:“宓才人少装傻充愣,本宫有孕后,六宫最受宠的就是你,本宫受了冷落,你心里不正得意么!”
得宠自然风光,但明倒不觉自己高杨贵嫔一头,杨贵嫔有家世倚仗,而今又怀了皇嗣,他日诞下皇子,在这后宫里还有谁比她风光无限。偏生她不觉知足,想要皇嗣,也想要皇上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圣宠。却不知,后宫里,圣宠才是最虚
无缥缈的东西。
明裳挑起眼尾,笑意淡下来,“贵嫔所言不过是贵嫔心中猜疑,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嫔妾何来得意之说?”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倘若杨贵嫔要深究,便是在说皇上不是了。好个牙尖嘴利的宓才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皇上那般宠她,后宫中她与张贵人都是有孕才提了位份,而她偏生是用了个入宫已久,深得圣心这个站不住脚的由头。没有家
世,没有子嗣,便到了正四品才人,纵使是她,也不禁有些嫉妒。
杨贵嫔出身高门,从不屑于与身份地位的女子做比,也从未有人比得上她,独独这个宓才人,在她最想要得到的圣宠上压了她一头。
她忽地扶住了肚子,身形一晃,伺候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担忧地惊呼出声,“主子可是身子有碍?”
云秀边低声询问,边冷声对明裳道:“贵嫔主子怀着身孕,宓才人言语间却处处冲撞讥讽,倘若贵嫔主子动了胎气,宓才人可担当得起?”
月香立即挡道明裳身前,“这位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主子见到贵嫔主子过来,可是恭恭敬敬福了礼,不敢打扰贵嫔主子起身请辞,是贵嫔主子抓着我们主子不放。我们主子说话一向温温柔柔,何谈的讥讽冲撞,今儿这些话便是
告到皇上那儿,我们主子也是占理的!"
月香愤然不平,本来今儿主子高高兴兴地来这赏雪,偏生碰到了这厢糟心的事儿,杨贵嫔瞧着主子受了圣宠心生嫉妒,她怎么不替主子委屈!
杨贵嫔眼底划过一抹冷意,她扶着肚子,讥讽地勾起唇角,“这四周也没个人,本宫便是说才人不恭于本宫,动了本宫的胎气,才人又能如何?到时候,看看皇上是向着本宫,还是向着宓才人!”
以往,杨贵嫔最是清高,从不屑后宫争斗,今日竟也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明裳拧起眉,便是这时,忽听走近的人声,“杨贵嫔与宓才人在这儿是做什么?”
女声温柔平和,杨贵嫔脸色一僵,不想竟还有人在此,她放慢动作转过头,先看见了皇后,接着便看清了男人的身影。她吓得脸色微变,慌忙伏低了身子,“嫔妾请皇上,皇后娘娘安。”
李怀修捻了捻扳指,掠了眼身子笨拙的杨贵嫔,视线在后面的女子身上停留一瞬,“你二人在说些什么?”
皇上脸色淡淡,话里听不出喜怒,杨贵嫔心头砰跳,不动声色地扫向后面的明裳,皇上这般问,大抵是没听见她说出的话,六宫中有宓才人在的一日,皇上便把大半的宠爱都给了那女子,杨贵嫔岂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