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裳拧着细眉,手心死死攥紧,呼吸都停了几分。
她此时想的有些复杂,她入宫也是奔着高位荣耀而来,人心易变,倘若张贵人诞下的是个皇子,日后她倘若有孕,也生下了皇子,最终若有身不由己,参与到夺嫡之争,情势所逼,二人总会有反目的一日。
但,她也相信那位
明裳抬起眸,无声地看向等在外殿,冷沉端肃的帝王,当今并非先帝那等昏庸之主,谁能坐到那个位子上,全看皇上的意思,哪是后宫相争就能有的结果。父亲曾与她说,当今是为明主,择臣择贤,料想这位,择君亦然。何况当今春秋鼎盛,
日后后宫中总会有嫔妃诞下皇子。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之所以得宠,不止是因皇上喜爱她的性子,还因为她懂分寸,知进退,不让人劳心。她也是愿意在最得宠之际生产,那位也会因对她的怜惜,而喜爱她生下的孩子。
赶到听月坞的嫔妃,几乎没人与明装同一心境,孩子又非从她们肚子里出来,与她们有何关系。有些看热闹的人不禁心生阴暗,只盼张贵人这一胎生不出来才好,即便生出来,最好也是个没用的公主。
六宫嫔妃只当宓贵人是因生得那副容貌得宠,却永远参不透那位的心思。正因如此,明裳受宠,也是必然。
皇后赶到听月坞时,张贵人已进了产房半个时辰,盆盆鲜红的血水自里端出,叫人看了触目惊心。
坤宁宫隔上数个宫所,皇后此时赶到,已是够快了,她进了内殿,福身向男人请罪。
李怀修并没什么心思听皇后循规蹈矩,随意抬手让她起来,皇后由宫人扶着起了身,询问张贵人情形如何,贤妃觑了眼皇上心不在焉的神色,启唇轻声答道:“才过半个时辰,方才接生嬷嬷通禀了一回,还算顺利。”
皇后微微笑道:“贤妃妹妹聪慧干练,有贤妃妹妹在,本宫也是放心。”
贤妃面不改色地掩唇轻笑,“有皇上在主持大局,臣妾没帮上什么忙。”
殿内的嫔妃听着皇后与贤妃你来我往,倒是驱散了更深露重的疲惫,皇后与贤妃争权,却都无子,倘若张贵人诞下皇子,不知皇上是交给皇后,还是交由贤妃抚养。
皇后淡淡地垂眸,仿似漫不经心地抚了抚指尖的护甲,外殿的血腥味太重,她扫了眼漏刻,走到李怀修面前,温声劝道:“夜色已深,皇上明日还有早朝,不如先到偏殿歇息,张贵人一有动静,臣妾立即叫人去通禀皇上。”
贤妃也立即上前出声,“皇上龙体要紧,这里就交给臣妾和皇后娘娘吧。”
殿内,张贵人生产,宫人未免冲撞皇上和宫里的主子们,都放轻了脚步,但女子生产,终究是有准备不到的地方,难免慌乱。尤其是鼻翼下掩盖不住的血腥味,在里面待久了,叫人闷得厉害。
嫔妃们静静地等着,这时候可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儿。
李怀修压了压眉骨,对皇后与贤妃二人藏着的心思颇有不耐,他甚至都没看二人,沉声,“不必。”
简短冷淡的两个字,足已令人心惊胆颤,换作心性胆小之人,怕是已经吓得当场跪到了地上。
皇后微抿住唇,敛下眼眸,没有再语。
贤妃本就不在意这般小事,皇上提她份,本意就是让她与皇后制衡,她说上这几句,也是有意让皇上看到。
她转开眼,正对上皇后看过来的视线,她恭敬一笑,皇后淡然地从她身上,看去了宓贵人。
贤妃侧目,目光与朝宓贵人看去,张贵人与宓贵人交好,宓贵人担忧理所应当,只是,她也与旁人同样好奇,要是张贵人生下的是个皇子,日后与贵人又要如何相交?不过这事倒也说不准,皇上正值盛年,日后宫里再进新人,诞下皇嗣,张
贵人肚子里这个,还真算不得什么。
想到这,贤妃脸色就淡了。
外殿的众人各怀心思,这时候,内殿里传出女子又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众人呼吸一滞,纷纷提起了心神,紧跟着,耳边稚子哭声响烈,接生嬷嬷从产房里欢天喜地地跑出来,抱着新生的婴儿扑通跪到地上,脸上眉飞色舞,“恭喜皇上,贺喜皇
上,喜得皇子啊!"
张贵人居然真的生下了一个皇子!
殿内众人面容呆滞,神色不一,暗暗嫉妒如此好命的张贵人,却不敢将怀揣的心思露到面上,竞相做出一副欢喜之色,齐齐跪身恭贺道:“臣妾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小皇子抱出来前,接生嬷嬷已经擦过了身子,仿似也不怕生,乌溜溜的黑眼珠好奇地看着自己的父皇,贤妃凝眸瞧着小皇子温声,“小皇子的眉眼生得好,像极了皇上。”
刚下生的襁褓婴儿,怎就看出了眉眼像极了皇上,众嫔妃们不屑贤妃的谄媚,皇上之所以提了贤妃位份,贤妃怕是没少在皇上跟前说好听的话。
不过张贵人生的可是当今的皇长子,不论如何,都是极好。
李怀修龙颜大悦,“张贵人诞下皇子有功,着礼部册拟,册封三品嫔位,为张贵人接生的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