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只要你把答案告诉我。”
“我放你走。”
温书晗诧异:“你说什么?”
“不是讨厌我么。”他微阖着眼说,“只要你的选择足够有说服力,我可以让你走。”
她抽泣一声,一头雾水:“什么是有说服力的选择…………………
想要说服他比登天还难,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他看得过眼的男人。
不出所料,他摊牌说??
“要看你喜欢的人,能不能入我的眼。”
“如果不能,我迟早有一天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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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能用万分平静的语气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然而他宁愿犯法杀死别人,都不愿动她一根头发。
甚至还会嘲讽批判:无论是哪个后来居上者,都做不到比他更爱她。
从始至终,陈言肆给她有恃无恐的偏爱。
那些危险的占有欲,比不上他爱意的千分之一。
爱她是本能,是比他骨子里的偏执傲埋藏更深的本能。
这场试探的结果出乎意料。
温书晗以为自己会被他锁进暗无天日的阁楼里,没想到他却为她让步。
她心思杂乱,抵在他喉前的东西看得她心慌,她连忙把手收回来。
他攥得有点紧,肌肤摩擦出一丝疼痛,两人同时卸力,冰冷物件没了承托,自顾自掉在地毯上。
动静浑闷,听得出它的沉重,或许里面的暗匣真的是满的。
她心有余悸,湿润的睫毛可怜巴巴地耷着,软声说:“我不想看见它了,可以拿走吗?”
温书晗埋头缓和,哭过之后喉咙疼得发干,她抱着胳膊蜷在沙发上,时不时哽咽一下。
陈言肆看着她哭红的双眼,眸色闪了闪。
下一秒他直起身子,同时用双手托住她腰侧,轻松将她抱到书案边上坐着,挺瘦腰身嵌在她双腿之间,指腹揩走她眼角泪水。
“哭什么。”
从刚认识她的时候,陈言肆就看到她在哭。
第一次是她被温绍德骗了,以为沈文芸真的要回国,于是自己傻兮兮跑到机场接人。
结果没接到,只能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掉眼泪豆子。
相隔一条街的距离,陈言肆坐在车里,不经意瞥见对面一个哭唧唧的小姑娘。
他从不心疼无关紧要的人,更讨厌看女孩子哭。
只淡淡扫了一眼,两秒后升起副驾位的车窗玻璃。
驾驶座是陈显钟当时的助理,对方悄然看他一眼,心想自家小少爷好像一天比一天阴郁,这样下去真没问题吗?
助理轻叹一声,很快接到电话,说是墓园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可以下葬了。
陈言肆怀里抱着母亲的骨灰盒。
戚林怡祖籍在江城,人死后讲究落叶归根,一家子千里迢迢过来办后事。
钱砸进去只能听个响,换不回一条命。大费周章,活着的时候也没见待她这么好。
前排陈慈远的车子已经开始移动,助理紧跟着踩下油门。
开了半晌,助理笨拙地安慰:“小言,不要难过,人去世之后会变成星星,太太会在天上一直陪着你的。”
陈言肆冷嗤:“死了就死了,扯这么多。”
“”助理讪讪闭嘴,暗叹这小少爷算是没救了,才十二岁,血就冷透了,再这么下去,迟早跟亲爹大差不离。
不知是哪个风水师算的这个鬼时间,到墓园下葬时天都快黑了。
骨灰顺利封入,死者的长辈和平辈要对墓碑鞠躬敬酒,小辈要下跪磕头。
陈显钟眼圈浓重,周身一般要死不活的气场,话也不想说,只用眼神示意,让陈言肆过来。
十二岁的少年,身形抽条挺拔,他不动声色站在墓碑前,膝盖未落地,先看着碑上的照片对父亲冷嘲:“你怎么不陪她一起死。”
“虐待狂。”
结果是当着众人的面挨了父亲一巴掌,嘴角都破了。
年纪小,没有资本同长辈抗衡,只能咽一肚子气。
葬礼结束之后陈言肆就不见了,助理找不到人,急得半死,陈显钟却发话,说别管这小子,让他赌气赌个够,赌完自己就回来了。
纨绔少爷气得骂脏,没打算回去。
脸颊留了印,嘴角有淤血。
他嫌弃自己挺狼狈。
幸好是深秋,可以用围巾遮一遮。
他漫无目的游荡街边,又到便利店买了盒烟。
包装是英文标识,抽起来有股巧克力味。
并不熟悉这个城市,却在陌生之地抽了两支烟。
晚上下了一场暴雨,他身上没伞,衣服被淋湿大半。
幸运的是马路对面就有一家亮着灯的诊所,他也不讲究什么客不客气,径直推开玻璃门。
里头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在柜台上愁眉苦脸写作业的小姑娘。
跟他下午在机场附近看见的是同一个。